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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珠珍贵, 上好的南珠皆成为年贡,送往契丹, 少数才会赏赐下来。
民间并不阻碍买卖, 但如今国情,即便富可敌国的商户,也不会有闲心来买这等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再加上还有对整个威虎军下手的能力, 屈指可数。
许银宗趁热打铁,又道:“此事你有大功, 你与我一同回京, 亲自向陛下禀报。如何?”
他几乎没有征求下属意见的时候, 但对薛九源不一样。
他给她下属的身份, 却没有真的将她当成下属来看, 说到结尾, 带上了问询的意思。
“或许,你可以将功折过。恢复身份。”
在他看来,先让薛九源一人恢复了身份, 即便日后依旧不能为薛家洗净冤屈, 也能重振薛家荣光。
他一点也不喜欢有人拿着对薛九源的通辑令对驱赶她, 逼迫她。
“我……”
薛家战败的冤屈到嘴边, 薛九源就要说出来, 忽又停住。
即便是面对许银宗, 她也不敢把冤屈说出来。
他是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 以国事为先,若让他在薛家和皇家之间二选一,她笃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皇家。
她笑了一笑, “不了。仅凭一张通辑令上的画像, 京中那人便能将我锁定,可见只要我在京中出现,我的身份就不可能藏得住。纵使我否认,也不会让人短了杀念。”
“薛家冤屈在前,我为匪是实在后,若没些战功傍身便回汴京,很容易处于被动地位。”她抬眼,看向许银宗,将后者未说出口的保护之语堵住,“到得那时,一旨圣令下,即便是你西宁侯,为了国之安稳,也保不住我。”
也不会保她。
这是她曾经得到的深刻的教训,没必要再尝试一次。
许银宗却被她恍若寻常闲谈一般的语气滞得心口发闷。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一句回京陈述案情,薛九源便能想到这么多,同时,他也意识到,薛九源不仅仅不信任皇家,也不信任他了。
发现有人私采皇家铁矿本就是立功,她不认同,许银宗想要劝说也寻不到合适的立场和理由。
稍稍沉默片刻,在薛九源以为他要如梦里一样谆谆相劝时,他颔首道:“那便依你所言,我命人将他押送回京,由我的人来看守,在我们立了功回京城再转呈陛下,两功同论。”
薛九源愕然一瞬,随后展开眉眼,“你为何会待在代州?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许银宗瞧着她未语。
这明朗俏皮的模样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大好,只是这问题是他不便回答的。
薛九源借着年初的那场战争把纪南风送给了朝廷,成安帝大喜,有意要让纪南风快速立功,便将他调往灵州,将易州涞水一带交给纪南风。
眼下,契丹军忌惮许银宗,若想要在边境掠点好处,自然会避开许银宗镇守之地,转而挑选新入军营的纪南风作为欺压的对象。
在成安帝看来,薛九源能为纪南风谋划,便不会放任他陷入危险而不理,让纪南风守易州,等于也用了薛九源,易州门户自然坚不可催。
这是一举多得的运筹之计,本完美得无懈可击,只是成安帝怎么也想不到许银宗接近薛九源的目的早已由为朝廷寻回薛家人变成了为自己余生谋算。
这样一来,易州防卫少了半边,新添了危险。
若叫薛九源知道虎栖寨并不如以往那般安全,恐怕又要舍了他回寨子了。
薛九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倒被他的目光瞧得不自在了。
若是以往,她怕是又会想歪了去,觉得他对她还是有些不同的,如今,她只会往正事上想。觉得必然是许银宗并未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被她说破了,拉不下脸来。
她认真地想了想,“你是不是因为威虎军被葬在虎栖山,所以想把契丹军引到代州来?”
许银宗神思一动,“我想他们来,也得他们愿意来。”
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在代州,契丹人不可能来。
薛九源一双眼瞪大,“他们为何不愿意来?不来怎么除掉你?!”
许银宗好奇地挑眉,面上浮起微不可见的笑意,“或许他们觉得除不掉我,所以就放弃了。总之,我在代州的几个月,边境很安静。那日挑鸡路过的阿翁跑了只鸡,十几个人借机跑出去活动筋骨。”
“呃……”薛九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从许银宗生硬的描述里的仿佛看到了一群军营里的铁汉围着一只鸡又追又扑的场景,慢半拍地哈哈大笑起来。
见许银宗依旧正襟危坐,认真瞧着自己,似乎依旧在想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薛九源拉回放飞的神思,“现在盛夏,契丹自然不会有什么动静。”
“往年皆是如此。契丹以牧业为生,草长牛羊肥,春夏放牧不能耽搁,自然解甲在家。到了秋草枯黄地皮无遮的时候,他们的马儿养膘了,人也闲下来了,便有功夫来抢我们了。同时,那个时候,正是我们农收时节,大家辛苦一年人的成果,还未搬回自己的粮仓里,就要被他们抢的抢,毁的毁。”
她越说,气性越大,神色也越严肃。
许银宗原本还有几分轻松闲适的心思,被她的情绪引着,也进入了在朝议事的状态,“你想如何做?”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吃饱喝足了,打过来了,我们才回击,每一次,都把战火烧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很被动。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许银宗眼里有了几分笑意,但不答眼底,“你能一击将契丹打得再无回击之力,顺便将幽云十六州收回吗?”
薛九源噎住。
自然是不能的。
薛家人都在的时候都没有做成的事,凭她和许银宗两个,怎么可能做成?
“如果做不到,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否则,陛下会很麻烦。”
许银宗好脾气地向她解释个中厉害。
薛九源听着,心下直咕哝。
传言许银宗对部下极为冷漠,话少脾气臭,没耐心,果然传言不可信。
她虽然无法理解成安帝的奇怪立场的决定,却愿意顺着许银宗的意思,“那我们想法子把他们引过来,来个瓮中捉鳖!”
薛九源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在许银宗的面前握成拳,后者轻笑一声,“想法是不错,可你打算怎么把他们引过来?”
薛九源提气,话到嘴边却又顿住,小心地瞧着许银宗的神色,犹豫起来。
许银宗见她这样,越发好奇起来,面上好整以暇地等着。
片刻后,还是薛九源先一步忍不住了,咕哝道:“法子是有一个,就怕说了你会生气……”
许银宗默而不语。悄悄地在心里扒拉着什么样的法子会让自己生气。
等了一会儿,见薛九源不语,起身向外,“想必你是还没想好。不必着急,我们先回代州,你可以慢慢想。”
“等等。”薛九源憋着一股气,随后吐出,撇着不着调的步子朝他走来,嘻笑着,“拿我当诱饵就便可。”
许银宗眉头拧紧,“不行”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听得薛九源道:“你别急着说不行。先听我说完。”
“我们派人往事契丹放出消息,说你找到了我,我们会在代州军营成亲,他们自然就会来了。只是假成亲,为了引了他们过来罢了。并不是真的让你和我成亲。”
薛九源一口气说完。用不羁的神色掩去她心里的慌乱。
虽然一再解释了只是假成亲,但她知道许银宗对这事极为反感,十有八.九还是会觉得她的计策亵渎了他。
见他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了些,薛九源泄气地耷拉下肩,“算了,不同意就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
“你为何觉得我们成亲能引得他们放弃大好的放牧时节?你有几成把握。”许银宗下意识地将“假”字去掉。
到时候,在军营里举行了仪式,有那么多人见证,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再也不是谁想会撇清就能撇清的了。
只是军营婚礼过于简陋,若是契丹军真的来了,还要破坏他们的婚礼,让他心有不满。
薛九源哪里会想他心里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单纯地以为他真的想知道她这份计划的可行性。
“九成。”薛九源站直了身子,笃定地道,“如今契丹的军队是莫山王统领。莫山王最恨的是我。他原本一心想辅佐契丹大皇子耶律阿也,结果耶律阿也被我和四哥所杀。”
“莫山王一直认为,如果不是我出冷招,耶律阿也天下无敌。所以,他想要我的性命。”
这一点,是她在梦里与太子对峙时才知道的。
即便她不弑新君,新君也留不得她。她最后的作用,便是用她的死来讨好契丹。
低落的情绪涌出来,又被她迅速收回。
“你太过英勇,让他们忌惮,他们一直想要取你性命却不成。你成亲时是最好的杀你机会。他们不会放弃。有我们两个饵,不怕他们不来。”她抬眼看向许银宗,笑道,“不信便试一试,若是他们不来,就当给大家伙寻点撒力气的事了,咱们回归以往,谁也不吃亏。就问你一句话,成还是不成?”
许银宗摇了摇头,在薛九源失望垂首时,倏然出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