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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源还未走近, 便被他们注意到,齐齐抬眼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石乔冷着脸斥道:“薛九源, 你来得正好!还不快让人打开明德门?!明明知道今日二殿下要进京, 怎么能让人关上明德门,让人走安化门呢?”
汴京城南边有三道门,最中心的那道是明德门。
一般君王还朝, 有大功的臣子还朝, 才会大开明德门迎接,不然, 便走安化门和启夏门。
薛九源和许银宗回来的时候, 就走得是明德门。
“自然是走不得明德门, 才叫人走安化门。”薛九源冷笑一声, 没有面对储君的恭敬, “明德门年久失修, 咱们晋国的钱不是进乔太子的腰包,就是送给了契丹,你不是不知道。既然觉得让契丹使臣走安化门不合适, 为何不拿钱出来修理明德门?”
“你胡说八道!”石乔变了脸色, 仰头看着高坐在马上的薛九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完全没注意到, 自己如今正处于被薛九源俯视的方向, 向耶律丹铭解释道:“爷爷千万别信她。所有事情都是她安排的, 我并不知道。”
云丞相老脸涨得通红, 听到那声“爷爷”,背比先前更佝偻了,身子也更抖了。
耶律丹铭第一次见到薛九源, 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一身黑色的武服,外面套着银色的软甲,高束于头顶的马尾上绑着红色的发带,带着一股与契丹女子不同的飒爽与豪放。
“你就是薛九源?见到本殿下,为何不下马?”
似乎,比起开不开明德门,他更在乎薛九源的态度。
“手下败将!值得本将军下马相迎?”薛九源嗤了一声,不顾一旁面色煞白的石乔与丞相等人,语气强硬,“有个门让你进,不是让你跪着从狗洞里爬进去就不错了。”
她知道许银宗有他的一套安排,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内里透着冷气,却能叫契丹人憋屈听从的那种。
但她就算能看懂他的安排,也没办法做到那个效果,索性大刀阔斧,全按她的安排来了。
如果契丹人识趣点,直接进城,也就是闹点笑话,博百姓们一个开心。
他们服软了,态度好,她也没机会做更多的。
现在他们作为战败国要败出战胜国的姿态,她就摩拳擦掌地不客气了。
耶律丹铭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轻视他们的话,深邃的眉眼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话时,纷纷拔出刀来。
他带了一百人过来谈判,薛九源孤身一人前来,石乔带来的人不是宫女就是一看就能被风吹倒的人。
他飞快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眼下的情形,不入眼地笑了,“薛九源,你若是死在这里,这明德门,会开吗?”
薛九源也笑了,“你觉得本将军一个人来就一定会输给你?”
耶律丹铭就是这么觉得得,即便在他准备接话的时候看到远远又驶来了两骑,也不在意,“即便再来十人,也是有来无回。”
这是真的要在这时动刀子了?
石乔动了动唇,垂下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薛九源的出现毁了他经营了二十年的好名声,让他现在到如履薄冰的地步,如果能借契丹人的手除了薛九源,他很快就能再回到之前!即便再也拿不到天策军,他也不能再让这个女人骑在他头上。
云丞相朝薛九源走了两步,“薛将军,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一面要寻找失踪的妻子,一面要为国事劳心,短短几天,云丞相似老了十几岁。
薛九源朝身后看了一眼,对上莫琼和燕末如被丢下的狗儿一般的不满目光,挑挑眉,回头道,“他们不来,本将军一个人也行的。”
她笑了笑,在亮堂的雪光下,笑容比平日还要亮上几分,就在她差点要恍瞎人眼时,一道银光从她袖中射出,直冲耶律丹铭脑门。
耶律丹铭刚欲嘲笑她的自大,见此,笑容还停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便急急后退。
一支小银箭插入他足前,贴着他的靴尖刺入他足前。
不待他庆幸,下一支箭便停在他额上,恰好贴着他的头皮插下辫子中。
看着抬眼便可见的箭尾,他面上的笑容皲裂成碎块。
若说是薛九源的运气,打死他都不信!这样的箭术,分明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青天雪白之间,死一般的寂静,原本准备拔刀的人一直保持久着拔刀的姿势,忘了反应,而原本仿佛冻僵了一般的侍女们,突然动了,一个个利落地撂倒了离她们最近的契丹官员,袖中的短匕横向他们的要害处。
石乔见鬼一般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自己完了,洗不干净了。耶律丹铭一定不会再相信这些与他无关了。
若不是他故意在耶律丹铭面前提起几道门的不同,他们这会儿已经从安化门进去了……
薛九源散漫地坐在马鞍上,“耶律丹铭,现在听得懂人话了吗?”
她嗤了一声,“本将军没有镇国公那么好的脾气,今日,你愿意走安化门也好,不愿意走安化门也好,都得走进去。要么,以手下败将的姿态走进去,要么。”
她顿了一顿,很短的一段时间,在场众人心中却都升出了山雨欲来的异样感,纷纷盯她。
“就作为俘虏被我们绑进去!”
耶律丹铭气极,刚欲开口,见到城墙上一块积雪掉落,后面是一把被拉得满满的弓箭,顿时头皮发麻。
他意识到,她不是在说笑话,也不是在空头威胁人,只是单纯地在向他通知。
这一次战败,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薛九源就像是一块没肉的骨头,不仅难啃,还会打人!
他环顾四周,突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薛九源埋伏好的人马。
薛九源就不是个会敌人留面子的人,都已经是撕破脸的敌人了,面子这层东西还有用吗?
她不懂许银宗和云丞相等人的做法,但他们一个昏迷,一个力不从心,都管不了她,也就由着她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把契丹使者“请”进了安化门。
耶律丹铭磨了磨牙,“你既然有这能耐,为何又要应下我的要求?”
他看了一眼低头行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石乔,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给我警告?反而让你们的太子来对我行孙礼。”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薛九源的手段,他至少会先维持好表面的和气,再做计划,定然能依旧保持着高晋人一等的姿态,为契丹拿下最大的利益。
薛九源下马行在他的前侧面,闻言挑眉,“若不先礼后兵,岂不要被指责我们和你们一样是不讲道理的蛮夷?”
耶律丹铭脸都气绿了,薛九源仿佛依旧未觉,继续道:“再说了,乔太子早就不是我们晋国的太子了,和你两个人认爷认孙,与晋国无关,连陛下都不想管他,我为何要自讨没趣?”
“啊,你这么了解我们的事情,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正在挑新的太子人选吧?”
石乔猛地抬头。
不对,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父皇都把他从皇陵里接出来了,也相信了他的忏悔,明明一道圣旨封他为“乔太子”了,怎么是早就废了他?
他未质问出声,耶律丹铭已经恼羞成怒,“你们太虚伪了!”
似是要为他打气,身后传来咚咚声,随后是他带来的勇士们的嚎叫声。
耶律丹铭以为自己的人中了暗算,拉着石乔转身。
抓到手才反应过来石乔的价值太低,想要推出去,却不想自己脚下失控,摔了个四仰八叉,石乔被他拉倒,正摔在他身上。
他呼吸滞了滞,嚎出声来:“我的腰!”
薛九源匪里匪气地拉着马前行,大声笑道:“你们契丹人怎么这么没用?我们的百姓怕你们摔倒,特意为你们除了雪,结果你们还是摔了。看来,你们契丹的勇士连我们这里的寻常老百姓都比不上啊?”
耶律丹铭这会儿顾不上和薛九源斗嘴皮子,腰上的剧痛让他有种自己要变成废人的恐慌。
他想要把石乔推起来,奈何腰上使不上力,才推起一点,石乔又摔了下来,伤上加伤,痛得他嗷嗷大叫。
“薛九源,我要是死了,契丹必南下,踏平你们的国土,杀光你们的百姓!”
“哦。”薛九源冷冷的声音如催命的魔咒,飞入他的耳中,“那你就死吧。只要他们敢来送死,我们开城门迎接!”
围观的人百姓们原本还只敢悄悄地为契丹人的丑态高兴,不敢真的透出对契丹人的不敬来,却没想想到猛地听到这一句,顿时如每个人心里都装了一锅沸腾的水,精神抖擞地又笑又骂,一颗颗鸡蛋糖果朝他们飞来。
被雪冻过的果子在化开之前,比冰还硬,一个果子砸到人高马大的汉子头上,就砸出了个口子。
耶律丹铭看着心疼,薛九源也看着心疼,“能吃的都留着呀,吃食都不便宜,别糟蹋了!”
百姓们愣了愣,随后各自大笑着换了不要的东西来扔,热闹极了。
薛九源舍不得走,想多看看契丹人狼狈的样子。又想起听石蕊说起她小时候见契丹人欺负她和安和公主的事情,觉得晋国的百姓还是太温和,下手太轻了些。
不过,府里那个还躺着,她还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处理,再不值得,也得走了,交待莫琼和燕末看着深浅,便拉马转身欲走,却见不远的当道上停着一辆马车。
她时常坐这辆马车,自然认得。一时间欢喜冲头,紧接着又生出阵阵委屈来。
怎么,她操劳了这么多天,在他耳边念叨了这么多天让他醒来,他都不理,现在契丹人受欺负了,他就醒来了?还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