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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银宗被那一巴掌打得脑中空白了片刻。
自小到大, 自梦境到现实,从来都不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可面对薛九源一声声不大却有足够震撼力的质问, 原本理直气壮的答案, 他说不出口。
三年前,威虎军全军覆没,他带的将士, 没有不崇拜薛家或是与威虎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大家带着救人的心来, 发出要救人的声音,可才到涞水河畔, 尚没来得及为威虎军收殓, 便得到薛家满门入狱将斩的消息, 与夫诸先生留给他的第一个锦囊里所写的一般无二。
将士们得到消息, 闹着要回京救人。
前有契丹熊虎之师, 后有大晋千万百姓, 他不能退,也不敢退,更不能让人知道, 他在打开夫诸先生的第一个锦囊里, 虽不信成安帝会这样对薛家, 还是派了人去盯着, 如有万一, 施以援手。
他斩了将士们返回救薛家人的心, 让他们带着憋屈和义愤上战场, 才勉强将边境守住。
他只当薛九源是突然闯入,没想到她早在军中,听到了他说那样的话。
他想起, 自己在看到她时, 心慌了一瞬,随即冷漠地别开视线,让人把她丢出军营,永远不许她再踏入半步。
他抱着怀里的人低笑着,缓缓向林外走去。笑声裹了月色的的凉意,瘆人得紧。
林玉苏不见薛九源,往后同寻来,见到夜色里行出的人,微一愣,却又诡异地觉得本该如此。
“她睡着了。”林玉苏确定薛九源脉象平稳后,才有心思来问旁的事,“侯爷这脸?”
薛九源的力道不小,一巴掌下来,许银宗半边脸肿起,清晰的指印让林玉苏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觉得薛九源会对许银宗动手,可若是别人……谁打得着他?
疑惑间,亲眼许银宗抬手朝自己一个巴掌,听着那响声,便知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她呆了,讷讷地道:“侯爷,你这……”
“对称。”许银宗静静地坐在床侧,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语气淡淡的,“九源在那片林子里能恢复真实的记忆。”
“是。”听到和薛九源有关的话,林玉苏立时收回惊愕,将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所以,我才觉得她还会回来。”
“不过,我现在已经放弃了。”她笑了一笑,“我一直觉得,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的人,是可怜的。可事实上,她只是不愿意想起一些事情,该做的事,一样没少。现在这样,就很好。”
许银宗眸中暗芒微闪,“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
“她什么也不和我说,我又如何能知道?”林玉苏苦笑一声。
私心里,她更喜欢现在的薛九源,什么都会和她说,高兴的,不高兴的。
那个将她从风.尘之地带离的小将军,一身是血,目光可怖,谁也近身不得,即便看她,也是没有温度的。
林玉苏收了神色,见许银宗如个雕塑一般,从方才到现在一动未动,心下好奇,美眸一转,道:“既然侯爷来了,我也给你诊诊脉。”
许银宗没有拒绝,慢慢地将视线转移到她面上,“我还有多久?”
林玉苏惊觉脉象好了许多,面上却严肃道:“侯爷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故意疏远九源。今日给你换个药方,回去仔细养着,到九源成亲那日,必然生龙活虎。”
她见许银宗的面色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难看,心下越发得意,不客气地继续说着刺激人的话。
“等到侯爷百年之后,我必然会告知九源,侯爷当初是如何狠心成全她的。”
“侯爷或许不知,九源这些日子又抢了不少压寨相公,尤对新任的知州满意。那知州如今对九源唯命是从,我也觉得,风泽阳甚好。”
许银宗原本还有半分犹豫的心,猛然一缩。
他总想着把薛九源当成妹妹,为她另择夫婿,可真当他听到薛九源要与旁人共结连理时,第一反应不是恭贺,而是抢夺。
只要他还活着,他便想要她在身边!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沫,夹杂着倒春的寒意灌入进来。
风泽阳呆立在门口,惊疑不定,“玉娘,刚才那个……他……他是西宁侯?!”
他吃惊不小,怎么也没想到,西宁侯会在这里来去自如。
林玉苏收回随着许银宗放远的视线,横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不在易城里守着,来这里做什么?”
风泽阳转了转眼,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自然是来看看九爷。我对她是真服气了!难怪这么些年,能让这一带的百姓珍护她。”
林玉苏听到他夸赞薛九源,神色缓和下来,带了几分笑意,“她自然是最值得珍护的。不会每一场战争都如这次这般幸运,但,她一定会将伤亡降到最低。”
话音刚落,她察觉到不对劲,掀眼瞧着风泽阳似羞似臊的样子,“玉娘,我刚才都听到了。”
她觉得能让风泽阳这副样子,被他听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飞速回想一番,也没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风泽阳已经两眼放光地蹲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玉娘,如果不是我今天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觉得我甚好。”
林玉苏面色一僵,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尤不解气,顺手又给了一个。
突然觉得西宁侯说得有些道理,打人就是要打对称的,才解气。
“我觉得你欠揍!揍起来的手感甚好。”
直到被赶出门外罚站,风泽阳也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倒是想起了来这里的最初目的:契丹派人到涞水来议和了!朝廷重新派了西宁侯来!
议和不是什么稀奇事,议和之事,在煊威公班师回朝之前就开始了。
原本,契丹人以为和煊威公谈判,能得许多好处,哪里想到带过兵被烧过粮草的煊威公还记得没有粮草的困境,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宁愿再打一仗,也不肯给一点好处。
“呸,是你们契丹打输了,想要我们给钱赔粮养伤员?那就再打一架吧,把伤员都杀了,我们就不用赔了!”
契丹皇帝气得够呛,致信成安帝,谈不妥了,换个人!
成安帝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召煊威公一行人回朝,同时,将病刚刚“好”的许银宗派了出来,回了寝宫之后放声大笑,看到承侍的满脸褶子的内侍,都觉得对方格外养眼。
契丹皇帝被他的骚操作气得一病不起,倒在病床上还领念叨着,“杀了许银宗,杀了薛九源!他二人不死,朕寝食难安!”
不过,有了先前的做法,契丹皇帝已经不信成安帝会听话了,这样的事情,便不再走光明正大让皇帝降罪的路子。
成安帝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先前的一时之快会招来契丹的反弹。可他做都做了,后悔也不成了。只能每日以顺应民心了来安慰自己。
等了两个月之后,见契丹半点反应都没有,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契丹爷爷也不是那么可怕,杠一下,就服老了?!
成安帝心里飘了起来,很想再去一趟北边,看一看那些人如今怎么称赞他,但想到他上次离京时太子往易州派了个知州,明摆着是要给薛九源找不是……
不再放心将国事交给太子,北上之事只得暂且作罢。
太子此时越在府中迎来了神秘的客人。
他见面前整个人都笼在黑色披风下的样子,大吃了一惊,若不是见着了信物,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不是来杀自己的。
“不知曾祖有何吩咐?”
来的,当然不是契丹皇帝,而是好几次差点被契丹皇帝杀了,因着已死的外甥和念佛的契丹皇后才屡屡逃过劫难的莫山王。
至于曾祖……
成安帝要唤现在的契丹皇帝为爷爷,他岂不就是曾孙一辈了?
只是他称呼得极顺溜尊敬,仿佛他本就是人家嫡亲的曾孙一般。
莫山王臭着一张脸,抖了抖满脸的络腮胡,“西宁侯许银宗对陛下敬,惹恼了陛下。命你除掉他的性命!”
太子闻言,神色微微一僵,笑道:“莫山王是不是传错话了?”
莫山王变了脸色,“你不愿?”
亏他还当大晋的太子是个忠心的,现在看来,也是个鬼头。
太子笑了笑,“若真是曾祖父的圣命,孤不敢不从。只是西宁侯有免死令,当初薛家的事情时,他没有拿出名死令来用掉,如今想要除掉他,是不可能的。孤空有心而无力。这件事,曾祖父是知道的,所以,孤才会觉得,这不是曾祖父的圣命。 ”
莫山王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太子恭敬地把他送到门外,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迅速沉下脸来,“真当孤是个傻子?一个薛家还没把你们喂饱?真要连西宁侯都没了,别说皇位了,怕是连太子之位都没了。哼!”
他使人传封匿名信给卫将军,言及莫山王在汴京出现,莫山王处处活动受挫。
莫山王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以为自己不慎暴露了行踪,偏他只带了十余人,身孤力薄,只得憋屈躲出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