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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们才放松下来的神色复又紧张起来, 刘二第一个扑过去抱住薛九源的腰,锅子给了莫寻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加入进去, 与另七个人拉住她的四肢,合力让她凌空使不出力道。
许银宗咳了几声,抬起眼看到大家熟练的样子, 缓缓站起身, 拂去衣上碎埃,深思起来。
林玉苏端着药碗, 离薛九源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九源, 我在这里, 你乖乖的, 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 好不好?”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着话,一点一点地向薛九源移去,“别怕, 我, 你的父亲, 爷爷, 你的哥哥们, 都在这里陪着你呢。你忘了他们吗?”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薛九源的点, 她挣扎的幅度一点一点变小, 眼缝转向林玉苏的方向,眼里滑出两行泪,混着脸上的汗与水, 从颌下垂落。
刘二在她身后, 看不到,只感觉到手背一湿,没好气地对周围的小喽啰道:“谁手心容易出汉的,退一边去,别占着位置帮倒忙!”
正集中精神发力的喽啰们闻言破功,笑出声来,薛九源立刻挣脱了他们的束缚。
众人皆是一慌,却见许银宗一个大步,抓住先机到薛九源身后,泄了她的力。
她无力地躺在许银宗怀里,一动不动,“看”着林玉苏的方向淌泪。
林玉苏行到她面前,放柔了音,“你乖一点,把药喝了,我们都陪着你,都不走。”
她比薛九源矮了一个头,若是以往,需要她踮着脚才能将药碗送到她嘴边,喂得十分吃力,还会有大半流出,此时有许银宗相助,她只需蹲下来,一点一点喂进去,轻松许多。
薛九源乖巧地将药咽下,睁了睁眼,又疲惫地阖上,捧着林玉苏的手,脖子挂到许银宗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道:“血,好多的血。”
好一会儿,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我错了……宗哥……九源再也不了……”
林玉苏鼻子一酸,正要安慰,却听到得许银宗道:“你错什么了?”
林玉苏呼吸一窒,心酸不复,倒是一肚子怒怨。这个人,表达关心的时候不能温柔一点吗?非得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
她狠狠瞪他一眼,对一脸茫然的薛九源道:“乖,你什么也没做错,都只是梦。我扶你进屋休息。睡一觉醒来,就不会记得了。”
直到这个时候,喽啰们功成身退。林玉苏目光无视许银宗疑惑的目光,扶着薛九源回屋。
刘二见许银宗瞧自己,行到他面前,欲言又止地与他对视片刻,害羞地眨了眨眼,“许侯爷,你的招数好使,啥时候教教老子?”
许银宗本就对土匪没什么好印象,为了日后不认错人才瞧他一眼,没想到就招得他过来朝自己抛这么肉麻的媚眼,嘴角一抽,抖落半身鸡皮疙瘩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刘二两眼瞪圆,转到他在前,“老子也不能总被闺女揍得还不了手不是?寨子这么多弟兄,都快把老子当摆设了。”
许银宗嫌弃地扫他一眼,心说他还真就是摆设,身体粗犷,却多是肥油,力道还不如他。
也就是这一眼,他瞧出几分面善来。似乎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
刘二以为他要答应了,乐呵呵地抻了抻脖子,像是等着师父验资质的弟子。
许银宗打量着他,铜铃眼,络腮胡,看着一脸凶相,可那双眼睛却单纯地和个孩子一般。此时他收了一身匪气,倒似个装个童心的铁汉。
“你……”
正要开口问他为何要当土匪,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响。
他抬眼看过去,林玉苏面露疲色地行出,原本围在他身边怎么也不走的刘二,已经到林玉苏面前,细心地压低了声音,“囡囡睡了?”
林玉苏点点头,“哭泪了。”
她见许银宗还未离开,眼中暗芒微动,缓缓行过去,“侯爷有话要说?”
似是在问询,她却紧盯着许银宗,笃定地等着他的答案。
久未等至,复又怒道:“侯爷如今当知,为何我会将你当成九源的救星。还觉得他与你无干,不是你的责任吗?”
许银宗眸子微颤,细细思索一番,“两年前,我不曾责备过她。”
“你今天责备她了?”
林玉苏看着许银宗的神色,又问,“昨日上山时,也责备过她了?”
她沉默片刻,蓦地笑了,笑容如有实质,能化成尖锐的刺,“既如此,两年前,你必也做过。”
“想不到,堂堂西宁侯,大晋在薛家之后的大英雄,不败的战神,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窝囊废!”
说完,不等许银宗接话,扭身气呼呼地往自己院里行去。
刘二听了个大概,拉着脸跟过去,“老子听懂了,他不想救囡囡。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吗?事情一定和他有关啊,他不救,我逼也要逼他救。”
“你打不过他。”
林玉苏淡淡的一句话让他短了气,“囡囡总不能一直这样。她不好起来,谁也不知道当初那场战争发生了什么,薛家怎么会全军覆没。京城里的薛家老小,也就白没了。还有你家……”
他瞧着林玉苏整个人哀伤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乱说。囡囡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玉苏被他夸张的样子逗得少了些郁气,“都是实话,二当家的何必为难自己?说到底,是九源总是遇人不淑。他不愿帮忙便不愿罢。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安慰人的罢了,在山寨里,不似林家有许多医书孤本,更看不到御医院里的书册,两年了,止步不前。
辗转了一.夜,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进展,倒是起晚了,错过了陪薛九源用朝食的时间。
她行到薛九源院门处,却听到屋里传来愉悦的笑声。
莫寻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见着她,笑嘻嘻地要和她打招呼,被她竖指轻嘘一声止住。
看到了莫寻,自然也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她微微颔首,示意莫寻端药进去,自己跟在他身后。
薛九源闻到药味便皱了眉头,“怎么又要喝药?我好端端的,怎么时不时要我喝药?”
许银宗目光微动,“你经常喝药?”
薛九源心里咯噔一下,转了转眼,心道若是回答是,岂不是要被人想成药罐子?
“才不是呢。只是我讨厌喝药。”
许银宗“哦”了一声,不戳破她,“那就喝干净。一滴也不许剩。”
他记得,薛九源从来不怕喝药,倒是他怕得很。
曾经,每次他受伤时,这个小姑娘就会把药碗端到他面前来,激他喝药,屡试不爽。
果然,这法子对现在薛九源同样管用。
喝了药的女土匪昏昏欲睡,忽地抓住他的衣袖,“郎君,我把药喝了,你不会就跑了吧?”
许银宗垂眸瞧着她乖巧的模样,没有回答。
她已经困得要睁不开眼了,露出自以为凶巴巴的模样,“跑了,我还会把你抓回来的,只要你在方圆百里内出现,就跑……不……”
她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微嘟着唇的睡容显得无害又俏皮。
他漠然地抽回自己的衣袖,一转身,见林玉苏正意味不明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总归是要走的,现在又何必给她希望?”他从林玉苏身边走过,林玉苏忽地开口,“给了人希望之后再夺走,比从来没给过,更残忍。”
许银宗顿住步子,“不过十几个时辰,不需要我帮她了?”
林玉苏一噎,弱了音,“若不是我查不到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向你求救。”
“既然她的病情与我有关,我自不会不管。况且……”许银宗声音微顿,侧身看了因为安眠而变得柔和的女土匪一眼,“我也很好奇,她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玉苏讶异地抬眼看他。
他勾唇嘲讽一笑,“我从未失忆过,也不存在错乱的记忆。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两年前,我确实见过她,却没有指责过她。”
“那……”林玉苏不想相信他的话,可他的样子不似说谎,“那只有等九源好起来,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虽是弱质女流,也不会视之不理。”
许银宗藏在袖间的手捏了捏小玉坠,心知对方还是不信自己,“若是有人冒充我对九源做了什么,我也定不会轻饶。接下来的时间,我当如何与她相处,你细细地列予我知晓。昨日之事,必不会再发生。”
林玉苏收了视线,“也不必刻意,你只消和以前一样与她相处便好,让她记起所有的美好的愉快。她曾说,你是世上待她最温柔的人,从来不会丢下她不管。我相信,你的温柔必能唤醒她。”
许银宗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嗤笑一声,“我温柔?你是在说笑吗?”
哪怕是与他关系最近的父母,也时常说他太过冰冷无情。
林玉苏噎了噎,在她看来,许银宗和温柔之间相差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她别无选择,“你与九源之间的相处,只你二人自己知晓,你若能如以前那般待她,便应下,即便未唤醒她,能劝得她每日喝药,也是好的。若不能……”
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道:“你看到了,她今日梦魇与你有关,你便放过她,早些离开吧。给九源一条生路吧……”
纵是如许银宗这般淡漠冷情之人,心间也有了一丝动容,“你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林玉苏愣了一下,抬手抚上发间含笑玉簪,垂眸轻语,“林家没了,薛家只剩她一个,她是我的全部。”
“曾经,她是薛家的宝珠,被薛家所有人宠着。如今,她替四郎照顾我,我替四郎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