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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逝去的欧若拉 十四阙 13366 2022-05-09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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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为什么黄昏总是这么短暂?”

  “因为你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显得短暂;还是因为短暂,所以才会喜欢呢?”

  “大人,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那么,永恒是多久呢?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会一直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吗?”

  “大人,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你了,哦不,是大人你快要失去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祥的预感啊?”

  骄阳似火,黄沙连天,无边无垠。

  成千上百的工匠们如蝼蚁般勤恳劳作,挥汗如雨。凸形基岩上的金字塔虽然还没有修建完成,但已经显现出不可思议的宏伟壮观。

  彼临远远的站在天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片刻后转身,瞬间移动至胡夫的皇宫。

  守门的侍卫见他凭空出现,不禁吓了一大跳,纷纷叱喝道:“什么人?站住……”然而话没说完,彼临便从他们身边掠了进去,身形快的像是一阵风,根本抓也抓不住。

  侍卫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高声叫道:“不好啦,有人硬闯!快抓住他——”

  彼临直直闯入大殿,殿上空荡荡的没有人,他又飞往卧室,果然,法老胡夫正躺在锦塌上休息,一旁赫努忒森王妃为他扇风,看见彼临,手里的扇子顿时掉到地上。

  胡夫也一下子从榻上惊坐起来,刚想张口呼喊,彼临已伸出食指一指地上的扇子,棕榈叶扇子嘭的一声燃烧起来,瞬间烧为灰烬。

  “我没有恶意,但是,如果你大惊小怪的话,我就杀了你。”

  一滴冷汗自胡夫额头滑下来,他吞了口口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具有一国之王的威严与镇定,然而,发颤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内心中的不安:“你……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来做个交易。”彼临斜瞥一眼赫努忒森,“让她出去。”

  “法老……”赫努忒森犹豫,胡夫朝她使了个眼色,令其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赫努忒森又瞅了彼临好几眼,这才弯腰退了出去。

  胡夫深吸口气,压低声音说:“你要做什么交易?”

  “我听说你想要世界上最大的金字塔,并且已经在那么做了。”

  “那又如何?”

  “我刚才去吉萨看过,以目前的进度,想要修筑完成一座280迈赫高、440迈赫长、占地1010平方哈特的金字塔至少还要10年时间。你等不等的到那个时候暂且不论,就目前的财力和人力,只怕没等金字塔建成,这个国家就要灭亡了。”

  胡夫的脸色非常难看,若非眼前这个男人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他早就大发雷霆,叫人把他抓起来拖出去鞭笞了。

  彼临一边将他的忍耐与怒气都看在眼里,一边继续用一种冰冷悠缓的声音说:“但是我却可以让金字塔在一日内完成。这就是我所提的交易。”

  “什么?开、开开什么玩笑!你是来消遣我的吗?”胡夫终于捱耐不住跳了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我既然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做为条件,你得放了赫丝公主,还她自由,并且善待她,以一个父亲真正的疼爱女儿的方式。”彼临盯着他,问道,“你,同意吗?”

  胡夫的眼睛眯了起来,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转身在房中踱了几步,再回过身来时,表情已变得完全不同。“是赫丝叫你来的?哼,我就知道,什么一天之内建成金字塔,要想引起我注意也找个可信点的借口,傻瓜才会上这种当吧?回去告诉赫丝,不管她做些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让她死心吧!”

  彼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一把掐住胡夫的脖子,胡夫吓得心胆俱裂,好不容易神气了点的脸再度蔫了下去。

  “听好,要杀死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就当成是威胁好了,照我的话去做。”

  胡夫几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但生命掌握在对方手中,又不得不从,只得咬着牙应道:“是、是……”

  “交易内容不得告诉任何人。如果泄露出去,杀了你;如果你做的不好,杀了你;如果被赫丝知道,杀了你。听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分明没什么起伏,但整个房间的气温都为之变冷,尤其说到最后一句时,更是降至冰点。胡夫只觉凉意如蛇般钻入肌肤,一直渗透到骨头里,无可抑制的开始发抖。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你知道我是帮她的就好,如果你以后再让她受委屈,掉一滴眼泪的话,杀了你。”

  “万一她为别的人流泪伤心呢?”

  “那也杀了你。”

  “什么?!”胡夫忍不住尖叫起来。

  彼临松开手,胡夫顿时像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气息紊乱面色如土,心中更是恼恨到了极点:这人是谁?他到底是谁?

  “明天你会看见史上最大的金字塔。”彼临淡淡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大门口阳光灿烂,将其背影勾勒的无比鲜明与高大,最后与金光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胡夫抬手摸了把自己的额头,再放下来时,手上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冷汗。

  很……害怕。

  在面对那人时,他就像是被放上砧板任人屠宰的牲畜,而不是尊贵无双的埃及法老。对方的表情并不凶狠,语气也不激烈,甚至连在说“威胁”二字时都颇为云淡风清,却可以让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不敢违抗。

  可恶……可恶!胡夫握紧拳头,狠狠击在地上。

  因发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势的人而倍受打击的胡夫长老将自己独自关在房中生闷气,谁也不肯接见。这种情形持续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后才结束,他戴上金冠手持法杖坐在大殿上沉吟不语,似乎在等待些什么。不久之后,吉萨那边便有奴隶来禀报——

  金字塔建好了。

  胡夫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预料中的雀跃欣喜,面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最后说:“传唤赫丝公主来见我。”

  温热的风从山的彼端吹过来,雏爬上屋顶,像只小猫一样歪着头看向沉思中的彼临。

  最近大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来去都很匆忙,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很沉默,心情好象很差。不过想也知道,赫丝公主一直对他爱理不理阴阳怪气的,被自己寻觅千年的恋人这般讨厌,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啊。

  “在看什么?”彼临突如其来的发问,并未回头,只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雏立刻跳过去,抱膝挨着他坐下,仰起脸庞说:“大人,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吗?”

  “是不是很无聊?”

  “也不是啦……就是气氛怪怪的,压得我胸口很闷。”

  彼临面色微变,“胸口闷?确切位置?”

  雏指着自己的左胸,说道:“这里,就是这儿,好象被块大石头压住了,有时候还会觉得冰凉冰凉的,莫名其妙的抽痛呢……”

  宝蓝色的眼眸沉了下去,彼临长吁口气,缓缓伸手将她带入怀中——一如以往的,她温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并排坐在屋顶上看夕阳。

  斜辉脉脉,彤云似锦,是雏最喜爱的人间风景。在几千年的岁月里,她曾无数次陪着彼临一起看落日,由衷的觉得浮生真是寂寞,越绚烂,越寂寞。

  就像此刻——分明靠着温暖的躯体,分明挽着坚实的手臂,为什么心中还会有些不安?仿佛这样的祥和幸福都是预支来的,总有一天会消失,需要用无穷尽的孤独去偿还。

  “大人,为什么黄昏总是这么短暂?”

  “因为你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显得短暂;还是因为短暂,所以才会喜欢呢?”雏神思恍惚的望着天边最后一线霞光,喃喃说,“这样说来,无论是喜欢还是被喜欢都是不幸的事情呢……喜欢上一样东西,就要忍受失去它时的痛苦,而被人喜欢,亦已从侧面反映出它不会长久。大人,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那么,永恒是多久呢?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会一直永无止尽的延续下去吗?这些问题,我以前从没想过,可是,最近却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我脑中,然后越想越觉得害怕……大人,我觉得我快要失去你了,哦不,是大人你快要失去我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祥的预感呢?”

  彼临眼中泛起些许悲色,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道:“胡思乱想的小东西。”

  然而,心中却在叹息——有时候,精灵的预感真是精准的可怕。

  由于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生物,因此它们远比其他种族要敏感和脆弱。它们很容易满足,天天生活的很开心,痛苦哀伤这类负面情绪原本是与它们绝缘的,但当它们的处境发生极大的变化,沉重到无法承受时,就会变得多愁善感,然后迅速憔悴下去。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精灵是不能伤心的,它们的心是最细致精美的玻璃,稍加碰触都会划出痕迹,造成伤害。

  而今,雏的心脏开始疼,这是病变的预兆,最可怕的是,尽管他擅长医术,却也治不了这种病。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但没能救得了欧若拉,反而连雏也牵扯了进来。他本不是个婆妈软弱的人,却在赫丝面前毫无办法。愧疚,有时候真的是种很要命的情绪。

  “大人,如果公主一直这样固执,不肯跟我们走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不知道。”

  “大人,”雏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坐正说,“不如你把她也变成精灵吧!这样她也不会死了,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彼临看着雏剔透的不掺夹毫杂色的眼睛,表情又悲哀了几分,他的手滑过她的头发,顺势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柔声说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

  雏不解的眨眼睛。于是彼临继续解释:“她是活人,我没办法将一个活人变成精灵,而且,她也不会允许我替她选择生活方式,甚至……她也不允许自己为自己选择更好的生活方式。”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彼临深吸口气,仰首望向逐渐变暗的天空,轻轻的说,“因为太痛苦了,痛苦到极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逼自己喜欢这种痛苦,把它当成一种享受,再后来,慢慢的爱上这种痛苦,并甘之如饴。就像把一株植物从水源充足的地方移到沙漠,为了生存下去它只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缩小叶子,减少水分的蒸发,演变成为仙人掌,到后来,如果你给仙人掌浇太多水的话,它反而会死掉。同样的道理。”

  雏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最后说:“我觉得公主好可怜……”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非常虔诚,充满了怜惜与伤感,夜幕落下来,阴影将光亮驱逐,浅浅的、缓缓的,在她身上罩上一层灰纱。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只不过她的悲剧至今还潜藏着,没有彰显而已。

  一念至此,彼临便觉得说不出的内疚,他手指轻转,“哒”的变出一朵雏菊,递给她讨她欢喜。

  果不其然,雏立刻开心的笑了:“谢谢大人。对了,上次公主还问过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我告诉她是一种花,她显得很迷惑,因为埃及目前还没有这种花。等会我就把这朵花拿去给她看看!”

  彼临微微一笑:“你和她相处的不错。”

  “因为公主也很寂寞啊,想找人说说话吧……而且她其实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我有时候觉得她那副尖锐刻薄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不过这几天好奇怪,胡夫老是派人来传她过去,经常见不到人呢……”

  彼临的唇动了几下,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彼临大人——”明加的声音远远的响起。雏低头,便看见她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公主、公主请大人过去一下。”

  雏问道:“咦,她从王宫回来了吗?”

  彼临点头,起身跳落于地,明加朝他屈一屈膝,转身带路。

  启明星升了起来,淡淡的星光照在路面上,显得格外凄清。赫丝的住处连王宫的十分之一华美都没有,光从这点上,就可看出她平时是多么的受忽视。

  彼临将这一切看入眼里,一颗心开始隐痛。也许,他唯一所能为她做的,便是尽最大可能在不让她知晓的情况下给予帮助;既然他改变不了她,那么,他就去改变她周围的人。

  擅自用神力建筑金字塔,更改历史,威胁人类……这些本都是天神的禁规,但是,他不介意为她背负罪孽。

  赫丝卧室的石门开了一线,明加弯腰退下,他隔着门缝,看见赫丝坐在长几旁正在斟酒,白色的葡萄酒汨汨的从罐里流出来,倒入矮脚杯中,空气中充满了诱人的甜香。

  “Sesmu神给法老带来了葡萄酒的配方,赫特女神则亲自为他酝酿,然后我亲爱的父王把这种酒赐给了我……”赫丝勾唇轻笑,抬起眼眸看向站在门外的彼临,“现在,我把它献给我尊贵的客人您。这是一种殊荣呢!”

  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彼临有点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依言打开门走进去,在长几的另一端坐下。

  赫丝将矮脚杯捧到他面前,“尝尝看。”

  彼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舌尖在碰到酒汁的瞬间表情大变,他含着酒,满脸震惊的看向赫丝,赫丝妩媚的笑着,什么话也没说,他在心中暗暗叹气,咽下那口酒,然后将空杯放回几上。

  赫丝挑起眉毛说:“好喝么?我在里面放了纳纯。”

  纳纯是用来制造木乃伊的一种盐,在原本清甜可口的葡萄酒里加这种盐,味道可想而知。彼临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只要你要我喝,无论味道如何,我都会喝的。”

  赫丝怔忡了一下,然后咯咯的笑起来,“我也只敢让你喝这种酒呢,其他人喝了,会吐的。你是神,你不怕。”

  “虐待我,让你如此快乐?”

  “你认为这是虐待?”赫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冰冷,声音里也多了很多怨气,“那么,当父王把这种酒赏赐给我时,难道对我来说就不是一种虐待吗?”

  彼临顿时一惊,赫丝冷哼一声,放下罐子站了起来,走到墙角将那些排列成行的箱子一只只的打开,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等赏赐物。

  “看看这些……这些都是父王赏赐给我的。瑞丝为此眼睛都红了,大家都在传说法老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因为他原本最讨厌赫丝公主,一夕间却成为最得宠的女儿,风头甚至超过了大王子卡瓦……我真是荣耀啊,感激涕泠呢,被父亲忽视冷落那么多年,他终于开始对我关怀倍至了……”赫丝捧起满满一手珠宝,一个劲的往彼临面前递,“看哪,看哪,很美吧?多么漂亮的绿玉,多么漂亮的水晶,多么漂亮的金子……我真感到荣幸,荣幸极了!”说完她将那些珠宝狠狠往地上一掷,只听得“哐啷”一声,能碎的全碎了。

  “我是笨蛋吗?告诉我,伟大的神,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愚蠢的笨蛋吗?”她一把揪住彼临的领子,气愤的眼睛里水蒙蒙一片,“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做这些?你到底跟胡夫说了些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别告诉我不是你干的,我知道是你,肯定是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切!”

  她狠狠一推,彼临便踉跄后退,额头冷汗颗颗绽出,一时间,心里乱到了极点。

  赫丝继续恨声道:“你知道你这该死的可恶的行为给我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吗?是不是非得哭给你看,你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痛苦?我不要那个人对我好!我不要他的狗屁赏赐,我恨不得此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永不见面!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赏赐我各种东西一边在眼底闪烁着鄙夷畏惧的光芒,像讨好惹不起的大人物一样讨好我,口口声声说着父王以前对不起你,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真是可笑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伟大的神啊,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非得经历这么可笑的事情啊?”

  “赫丝……”彼临欲言又止。

  “说啊,说啊!我在等你的解释,等你的回答呢!为什么不说话?无话可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赫丝再次抓住他的衣服,疯了似的锤打他的胸膛,彼临不动,就那样站着任她又打又骂,赫丝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双手无力的放下,抱住他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么厉害,就如她先前打得那么激烈,仿佛要把一生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彼临反手抱紧她,像宣誓又像呻吟,用非常低沉的、悲伤的声音一字字的说:“我是你的,欧若拉……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怀中的赫丝颤了一下,咬唇,继而,哭得更大声。

  夜幕渐渐降临,屋顶上的风越来越大,虽然并不会因此觉得冷,但雏讨厌头发被吹得凌乱打结,因此决定还是离开。当她刚跳到地上准备走时,远远的一株树后有个奴隶探身朝她招了招手。

  雏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他是在叫自己后,便好奇的走过去问:“什么事?”

  那名奴隶取出一个小方盒,神秘兮兮的递给她说:“送给你。”

  “送我?”雏的眼睛开始发亮,一边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一边问,“是什么?吃的吗?”

  盒盖开启后,一股白烟从里面冒了出来,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一片,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一头向右栽倒。

  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只布袋从头顶套了下来,雏恍恍惚惚的想到:完了,她又上当了……

  等她恢复意识时,已置身于一个点着火把的地下室,手脚上缚着黑色丝线,虽然看上去非常容易断,但当她试图解开时,却发现自己手脚酸软,全身半点力气都没有。

  “看来你的迷烟和缚灵丝对她很有效。”

  “那是当然,嘿嘿嘿嘿……”伴随着一阵阴森沙哑的笑声,两个人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走在前面的是个手持骨杖、老态龙钟的黑衣女巫,后面的则是那个在赫丝住处见过一面的英俊少年。

  一见到他,雏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皱起眉头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想做些什么?”

  女巫走到她面前,用骨杖挑起她的下巴,啧啧惊叹说:“瞧哪,多么美丽的生物,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精灵已经很稀少了,我上一次见到,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淡淡说:“原来精灵长这个样子。”

  “其实大部分精灵都有尖耳,但是她是个例外。”女巫轻点骨杖,取走一根她的头发,放入布囊中。

  雏惊恐的睁大眼睛,“你拿我的头发干什么?”

  女巫咯咯一笑,原本就很小的眼睛更是眯得看不见了,“放心,虽然很多人都想利用精灵来恢复青春,但是我还不敢犯彼临大人的忌讳。我只想请你在这小住,顺便拜托彼临大人一件事情而已。”

  “你用我来要挟他?”

  “不说了是拜托吗?只是‘拜托’而已。”女巫说完转向少年,“我现在去跟彼临交涉,这里就劳烦二王子看着了。”

  “嗯。”

  雏心中很是吃惊:二王子?难道他就是赫丝公主的哥哥,后来成为法老并建筑了赫赫有名的狮身人面像的海夫拉?

  女巫走了几步,又转头嘱咐说:“对了,千万不要解开那些黑丝,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海夫拉微微颔首。待女巫走后,他走到雏面前,静静的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雏咬唇,在那样深邃莫测的目光的注视下,原本就虚软无力的身体更好象着了火一样开始燃烧……很,害怕!

  她怕这个少年——意识到这一点,雏便觉得呼吸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她从未对某个人类有这样鲜明的畏惧感,即使是以前面对那个吸她血液的女巫和要掐死她的艾美拉时,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死敌,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忍不住问道:“你……你想要彼临大人做什么事?”

  海夫拉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拈起她的下巴,说:“你很害怕?”

  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肌肤,那种灼伤感变愈发浓重了起来,雏颤声说:“放、放开我!别碰我……”

  “你在怕什么?”海夫拉俯下身,他的脸与她近得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我……”脑海里猛的闪过一个人影,与此时海夫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雏终于明白那种畏惧感由何而来——水晶球!

  没有错,是他,就是他!那天她向水晶球询问谁是她的脸人时,球里出现的那个人影就是他!

  天啊,天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相信,那个水晶球在说谎,可是这个人此刻却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她面前,并且靠得这般近,近到连他有几根眉毛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还要是埃及未来的法老、赫丝公主的哥哥海夫拉?她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家伙呢?她最最喜欢的分明是彼临大人啊,只有彼临大人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雏微张着嘴巴,衲衲不能言。

  海夫拉又靠近了几分,声音低低,分不清究竟是怨恨还是困惑,“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张眉眼清秀到模糊的脸,为什么见过之后,就再也忘不掉?是精灵的魔力对我施加了咒语吗?既然如此,让我毁掉你吧……”他说话时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几乎快要将她的肌肤烫化,这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雏开始拼命挣扎,嘶声喊道:“魔镜!魔镜!救救我,快碎——”

  “裂”字还没来的及出口,海夫拉的唇已压了下来,覆盖住她的。

  雏的瞳孔猛得放大,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抖,同时,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吻着她,态度强悍又有点小心翼翼,像是要将所有迷茫的未知的忐忑的软弱情绪籍由这个吻来解脱。

  这要命的该死的难以辨析又无法抗拒的诱惑!是魔咒吧?肯定是魔咒,否则他怎会如此悸颤不宁、心烦气躁、意乱情迷?

  从没想过,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眼前的这个精灵却确确实实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某种情绪如妖娆的花朵般从内心深处伸长出来,藤蔓蜿蜒缠绕,勒得他快要发疯!

  毁了她!毁了她!毁了她!

  海夫拉的眼眸瞬间转深,离开她的唇,沿着肌肤来到优美如天鹅般的颈部,然后,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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