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今天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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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深然觉得她的表情实在是可爱又好笑,一双对待别人万年冰寒的眼睛滚动着旁人难以看到的动人光芒。
高大身躯擦过她身边,两肩交融的时候,他只是不疾不徐地丢给她一句,“我累了。走,回家。”
沈宁留在菱华市的行李早被于深然带回了白水市,夜已深,两人回到于家的时候偌大的一楼漆黑一片,只有从稀薄的月光透进窗户。
一股香醇的红酒气息夹杂在空气中隐隐地飘过来。
于深然开了灯,两人瞬间就看见穿着白色衬衫晃动酒杯的顾正冥,他的身边还有个身材十分惹火的女人。
顾正冥有点阴毒的目光向他们投过来,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学校的时候,杜小翼总喜欢买一些有关‘当红炸子鸡’报道的封面,沈宁多少从那些杂志上看到过不上形形色色极具魅力的男士,却也不及顾正冥来得妖孽。
沙发上的男人,白色衬衣的纽扣起码扭开了四五颗,麦色皮肤的线条深刻且分明,即使隔着好几米远,沈宁还是能看清楚顾正冥如同壁垒一般的胸膛。
而他身边的女人,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将身材的优势全部凸显出来。
一条白皙的大腿驾在男人的西装裤上,另一手则在顾正冥的下巴处缓缓迂回,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粉黛未施还是美得惊天动地,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人气极旺的女星。
于深然没有说话,目光极为锋利的死死盯着沙发的位置。
可他的眼神,顾正冥看得懂。
潜台词大抵是:你疯了?要玩就去酒店。爸还在这,就不能收敛点?之类的。
顾正冥红润削薄的唇浅浅一勾,他喝了口酒,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家于老头今晚接了个电话后临时去了法国,在你面前,我需要收敛什么?”
一股浓浓的硝烟味布在两个男人的言语中,沈宁完全能感受到于深然和顾正冥中间似乎有什么故事。
“于?这里竟然还有姓于的人。呵呵。”顾正冥身边的女人开了口,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音色出了奇的好听,真的就像空灵的歌一样让人一听就被震撼到。
沈宁下意识将目光转向顾正冥身边的女人,女人偏着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满满的醉意已经将女人的眼神冲刷地很迷离。
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已然醉得不轻。
一丝深沉的叹息伴随着于深然的嗓音从他唇齿间溢出,“你知道原因。不要挑战我的极限。”
“于深然,极限?看见你曾经深爱的女人在我身边,你居然还能这么镇定?”顾正冥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淬毒的酒,“到底是真镇定,还是……故作镇定?”
一句话,彻底引爆了沈宁的神经也点醒了醉酒的女人。
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吗?
顾正冥说的是……说的是……于深然曾经深爱的人?
就是这个红色衣服的女人吗?
沈宁表面镇静,胸腔之下那一颗不安分的小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然失去了正常的规律。
她猛地偏头看向身边的于深然,和顾正冥说的一样,他的表情真的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可沈宁分明觉得于深然对自己过去的感情耿耿于怀,而他看见眼前这样一幕,竟然还是可以淡若泉水?
要比无情,太多人都远不如他。
沈宁的睫毛轻颤,心情尚游移着,手突然被于深然微凉的手温包裹。
“我们去休息。”于深然的语调平和,一使劲,沈宁的双脚已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
两人走到楼梯口,一道颤抖的女音陡然穿过来,“深然。”
于深然笔直修长的腿刚迈上一个台阶,忽而停下了。
沈宁心中一滞,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于深然应该回头,但他没有。
“走。”他偏头对沈宁说了句,脚步越发匆忙快速地迈开。
身后很快就有高跟鞋的声音,紧跟着是一声猛烈的巨响,沈宁回头看,顾正冥带来的这个女人追过来,不过可能是由于喝了太多酒的关系,重心不稳,猛地扑在了地上。
“深然……”这一声呼唤和第一次不同,被覆上了眼泪的味道。
“她摔倒了。”沈宁停下脚步,扯了扯于深然的手臂,就像一只毫无脾气的小猫,说得有点可怜,以及……害怕。
于深然轻拍沈宁的手背,深沉地甩出一句,“她早就不是我发誓要爱一辈子的女人了。走。”
进了卧室,于深然伸手将外套脱去,沈宁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瞧不出喜怒,但也没了进门前眉宇间的一丝温和气息。
他坐在红木沙发处,点燃了一根烟,安静抽了好几口,很快的,屋子的最上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烟雾,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梦幻和交错。
沈宁轻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靠近下。
脚步在离他身躯两米的地方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你真的没事吗?”她问。
于深然清楚身为一个未婚妻,当下最想知道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心情。
一双平静中隐藏暗涌的眸子忽然抬起,“她叫白珊珊。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当时我在泰国念书,她转学来了我的学校。和很多简单的校园恋爱一样,我和她的开始很自然,从朋友到恋人。”
于深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几乎在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沈宁说不清什么心情,有点复杂,她又是抿了下唇,问他,“那后来呢?”
烟燃烧到了尽头终将华为灰烬落入烟缸,然后和垃圾一样,逃不过被丢弃的宿命。
于深然自觉第一次付出的感情也和此时此刻的烟蒂一样,终被作为垃圾无情抛弃。
他沉默了好一会,双手交叉,两边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后来?自然是面对现实问题的时候。当初我和我父亲决裂,成了个穷学生。她问过我家庭的经济情况,我告诉她,我爸是卖白菜的。然后毕业前她说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希望。正好她得到一个很好的发展机会,于是就离开了。”
“啊?”沈宁轻愣了一下,于深然的家庭条件明明就很好,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自己的父亲是卖白菜的。或许,他内心对人的防备意识是从很早就开始有了的。
“很震惊?”他低低的,自嘲地笑了,“一个年少轻狂的玩笑,让我彻底明白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稳定和陪伴或许才是更美好,更珍贵的东西。”
沈宁盯着他,他眼睛微垂着,坐姿有点随意,脊背也微微弓着。
她仿佛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于深然从不愿意认认真真给爱情一个最透彻的态度,他说不出口,不管对象是不是自己,或许都再难逼他真真正正,完完全全认真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他害怕受伤,害怕自己被再度抛弃,所以只要表现的够潇洒,哪怕分开,至少还能心高气傲的扬头转身。
“我下去拿瓶酒。”于深然的身影从沙发出窜起,经过沈宁身边。
她回头,看着脚步匆匆离开的于深然,眉心微微一拧,关于他的爱情经历虽然逻辑严密,不过沈宁依然觉得其中有于深然不想细说的部分。
他现在下楼真的只是拿酒吗?
沈宁走到窗外,深深叹了口气。
夜色下的白水市被霓虹包裹,浸染。浮光掠影的深处,是一片完全望不见底的深浓。
就这么静静的,她等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远超过了他只下楼去拿一瓶酒的时间。
更可笑的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明明就有酒柜。
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前方,一阵风打来,她感觉到有点冷,紧跟着肩膀一沉。
一件略有份量的西装挂在了她肩头,她心湖一沉,猛地转过身。
当看见顾正冥的一瞬间,她心头蠢蠢欲动的火焰又像是遇见一盆凉水,被彻彻底底的浇熄。
“怎么是你?”她反射般地一退。
腰却一下撞进到了窗台,有点疼。
顾正冥笑得邪魅,一条手臂不着痕迹地越过她落在了窗台上,潜移默化下将沈宁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一股红酒的气息悄然入了沈宁的鼻子里。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于深然?他和珊珊……”一串低低地笑落下,顾正冥的眼中总是闪动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陡然被停下的话搅得沈宁心里一阵混乱,她清眸微合,“他一定是去和她说清楚。我在这里等她。”
男人的脸压向她,距离被拉得很近,近到有点过分。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现在……”顾正冥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快速在沈宁的脸颊上掠过,挑衅味道十足,“你现在明明又害怕又心痛,何必要逞强呢?”
含笑的嗓音深深戳痛了沈宁。
他说的很对,她的确是又害怕又心痛。
和所有初尝恋爱滋味的女人一样,她没有一颗真的强大到任何事都能云淡风轻的心脏。
和所有经历过类似事情的大多数女人也一样,她没有一种绝对的自信能拥有童话般在现实中不可能遇到的感情。
女人的薄唇轻轻一抿,她拿掉身上沾染着于深然气息不同的外套,递给顾正冥,“请你出去。”
他大方拿回,挽在精健的手臂上。
沈宁脚步动了动,前路竟被顾正冥的身躯整个挡住。
他,一个像魔鬼一样存在的男人,顾正冥。
并没有给她逃离视线的任何机会。
他的笑始终晕染在唇边,眼底,似火似冰,复杂又亘古持久。
顾正冥从头到脚,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把她看了个遍。
魅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他终于又开了口,“我们好歹有一夜之情,现在于深然离开,把你送到我嘴边,我岂有不吞下去的道理?”
他的话,像个十分有力道的霹雳。
沈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想骗我。”
顾正冥微微点头,抬手指向她的鼻子,一字一顿道,“幸好,你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不过你一定猜不到于深然的心。”
沈宁咬住牙关,突然觉得可笑,这毫无血缘关系的两兄弟,多少都有点性格上的棱角,于深然淡得似清风,似水,而顾正冥着实是一团火,而且是烈火,不把人烧死不罢休的那种。
她强行让自己不要发怒,隐忍下想要当即扇顾正冥一巴掌的冲动,轻声细语地说,“猜不猜得到都和你无关。如果他想说会告诉我的。”
顾正冥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抑制不住的大笑,“一个什么都不对你说的男人,你居然敢和他在一起。你看上他什么?钱?应该不是。我意外知道你有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叫季恺,他的条件就不错。如果图钱,你或许早就使出十八般武艺近水楼台先得月。莫非是图他在警队无人能取代的特殊地位?”
沈宁从不知道一个长相家世都还不错的男人会有一开口就让人厌恶得想要咆哮的能力。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于深然的哥哥,沈宁觉得自己可能会狠狠的往他裤|裆里踹一脚。
可是……
她并不能这么做。
看似平静清冽的女音再度扬起,“我不图他什么,他就是不说话光站在我面前也足够吸引我。就这么简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顾正冥闻言,抬手摸了把自己的下巴,“喔?那如果你心目中的于深然和你想象中截然不同呢?”
这一刻,她恨透自己在警校表现平平,恨透了自己窥探人心的能力弱成这样。
阴沉的笑,漆黑的双眼,还有暗示意味十足的话都让沈宁觉得害怕。可该死的是,她真的不清楚这两兄弟带给她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沈宁的长睫像蝴蝶一样颤动了好几下,她奔溃的提高了声线,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顾正冥!我看的出来你和于深然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你进于深然的房间和我说这么多话,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有话还是直说的好,我不是商人,听不懂那么多拐弯抹角。”
他眯了眯眼,“有趣。”
沈宁以为他还会多点什么,耐性等待他继续开口。
可过了很久,他只是灼灼的盯过来,选择了沉默。
她见他似乎没有说重点的意思,也懒得再和他周旋什么,纤细的手指指向门口,“如果无话可说,就请你出去。”
顾正冥轻轻一愣,眼前这具小小的身躯和她此时此刻锐利似刀片的眼神格格不入。
她的身上实在有太多上流名媛没有的真实感,又或者说,是普通得够吸引人。
顾正冥抬手,轻轻捏住了沈宁的下巴,而后微微扬起一道弧度,“想不想知道于深然和白珊珊的故事,求我,我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让沈宁的心头一动,她的确好奇于深然的过去,可又害怕听了会后悔什么。
内心争斗了很久,沈宁头一扭,从男人粗粝的两指间挣脱,“我不想知道。”
顾正冥嘴里嘶了一声,“我这个人很奇怪,如果你对我说想知道,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可你说不想,我偏要说。其实他在泰国的时候……”
“出去!”一道冰凉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回头,看见于深然平静中不乏侵略性目光直直地投过来。
“滚!”
没有给人开口的机会,于深然意外爆了粗口。
顾正冥笑了笑,没有照做,反而伸手将沈宁一扯,强行扯进了自己怀里。
“这女人抱在怀里还真的又软又舒服啊。”顾正冥狠狠在沈宁的发丝上嗅了一把,称赞道,“还很香。”
沈宁慌了,抑制不住的扭动咆哮,“你放开我。”
只是这个男人的手力大得实在是太惊人了。
不管她用多大的气力反抗,都于事无补。
他的怀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牢牢的贴在她的后背。
耳畔,落下专属于顾正冥的魅惑音色,“放开你?那天你可是抱了我整整一个晚上,竟然这么绝情,早上起来你的手放在哪还记得吗?女人,难道对你一点也没有诱惑力?”
沈宁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早上醒来,在自己掌心下缓缓变大的明明就是他的……那个。
只是,她根本就是无意的啊,现在这个魔鬼当着于深然的面把这些事说出来,任谁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宛如黑色乔木般的身躯终于动了动,于深然迈开脚步,经过酒柜的时候速度极快的从酒柜抽出一只酒瓶,这次他没有再和顾正冥废一句话,又稳又准地将沈宁拉回自己身边,而后,瓶子狠狠敲打在了顾正冥的头上。
酒瓶敲脑壳的声音很是清脆。
一时间,醇厚深红的液体与炸开的玻璃碎片像仙女散花似的四散开来,方才还英俊魅惑的男人顿时狼狈不堪。
沈宁已经分不清从顾正冥头上流下的是红酒还是血液,反正是模糊一片,落进他漆黑的眼睛里,猩红一片,异常慎人。
可令人意外的是,这种时候顾正冥唇边的那抹笑意还是没有落下。
甚至,越发的嚣狂。
他抬手,缓缓指着于深然,笑道,“打的好,我似乎……知道你的秘密了。”
于深然没有说话,而沈宁早就整个人僵愣住了。
是啊,于深然的瞳仁分明缩动了一下,刚刚那一下,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直记得看见沈宁在顾正冥怀里的时候,一股子强烈的愤怒瞬间穿遍全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沈宁被顾正冥那样抱着。
“还不走,还想再挨一下?”于深然的声音低沉有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寒凉。
顾正冥低低笑着离开。
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
空气很不好闻,血和酒的气味融合到一起,说不清的怪异。
沈宁偏头看于深然,刚刚那个举动,纵然她心里再多的害怕和恼怒,这会也已经消了。
至少,沈宁知道了于深然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就够了。
“我收拾一下。”沈宁俯身想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身子才半弯,手臂已被他扯住,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于深然扯着她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将她丢到床上,沉重的身躯瞬间压下。
他低低地说,“你很喜欢抱着男人,摸着男人的……嗯?我满足你。”
撕拉一声,沈宁上衣的扣子已被扯开。
一股僵硬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
锁骨处,男人沾染着红酒气息的手轻轻扫过她。
面前一双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淡漠,沈宁压根就看不出此时的于深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男人的指尖缓缓下移,在锁骨下一寸的地方轻轻打着圈。
“他和你说了什么?”他问。
沈宁的睫毛颤动,心跳得很快,还伴随着彻骨的疼痛。
“你在质疑我?那你自己呢?”和前几次不同,沈宁已经完全没了脾气,像是无力述说的可怜人。
于深然的眼睛轻眯,他自然是发现沈宁这重变化,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一丝凉薄的叹息从男人鼻中淌出,于深然的语调温和了许多,“沈宁,相信我。我和她不可能再怎样,那是次愚蠢的经历。刚刚我下楼只是把有些话彻底的说清楚。既然我做出和你订婚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她只是个四年前就从我生命中消失的人。”
“可你一直耿耿于怀不是吗?如果真的已经过去,你为什么还会在我面前提到她?”沈宁咽了口唾沫,偏头不再看他,“我……我不想失去你。我承认。哪怕只是卑微的跟在你身边。就像你说的,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征服你的心。可如果你的心里原本就锁上了一个人,然后再把心门关上,我要怎么才能走进去?”
沈宁的语声几次残破。
当她说完,泪水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在灯光下轨迹清晰。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沈宁不知道掉过多少眼泪,她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以前……明明就不是啊。
别人又有没有和她一样的经历?
爱一个人让自己变得很奇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能原谅。
于深然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沈宁原以为他是要说什么话,却不想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唇一俯,顷刻间攫住了她。
他吻得动情又深入,不霸道不强迫,而是像是引导者般用细腻至极的小动作来拥有她。
这一刻,他是十分清醒的,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唔……”沈宁耐不住他的温柔,隐忍过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嘤声。
她从被动到小心翼翼地回应,青涩得让男人几乎失去所有理智。
恰在这时,楼下似乎传来了男女欢|爱的声音,静谧的夜里一波接一波的声浪实在让人脸红心跳。
于深然的吻忽然一停,两片微凉唇瓣悄然离开她的。
“楼下……难道是顾正冥和……”沈宁没有说下去,那个女人的名字最终哽在了喉间。
她完全不敢想象顾正冥的挑衅是种怎么样的疯狂?还是说顾正冥哪怕是伤了头还是对女人的身体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本能。
光线昏沉散落,于深然灼灼的呼吸打在她脸上,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撩拨着沈宁的发丝,将她光洁的额头完全露出来。
他不咸不淡地笑了笑,“与我无关。你才是以后我要呵护一辈子的女人。”
沈宁似懂非懂的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深然眼底的光芒似乎有一瞬间的疼痛。
这晚,他们熄了灯,初尝禁|果。
当初质疑于深然肾不好的想法也在这一晚上瓦解殆尽。
他的肾,明明就挺好的。
“嗯。”
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来得彻骨且幸福。
若不是以谈婚论嫁为前提,沈宁也觉得自己根本抗拒不了于深然。
被夜色笼罩下的于家很是诡异,楼上楼下,两个女人在今晚全都失去了宝贵的第一次,谁又会想到明明是一样的过程,可结果却是天差地别了。
中午时分,于深然接到警队电话,说是沈宁入职通知书已经批下来了,她下周就可以去实习。
于深然挂了电话,沈宁揉着眼睛醒过来,看见半裸着身子的他,顿时脸颊一阵潮红。
她不动声色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于深然看在眼里,薄唇轻轻一扯,“该看的,不该看的,昨晚都看了。你这身子我怕是比你更了解。你认为呢?”
“深然,我……”沈宁的脸越来越红,她咬住微肿的唇,发丝乌黑,肤色雪白,眼瞳中闪动着小女人的娇羞。
深然两个字让他沉静的心忽而一动,他顺势压下,“嫌少?那就再来一次。”
他像个撒娇的大男孩般又想侵占,沈宁的身子缩了缩,“不……不要了。”
于深然先是一愣,随后低低地笑出来,“原因。”
沈宁的头一片,整张脸都火辣辣的,轻声扯出一个字,“疼。”
男人的笑片刻便收敛,“很疼?”
沈宁还是不肯转头看他一眼,看似清淡地回了句,“有……有点。”
于深然盯了她一会,伸手捧住她的脸缓缓让她的视线移过来。
“对不起,下次我注意。”他声线温和,眼底的那一汪冰凉也丝毫没了痕迹。
沈宁有点发愣,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被他爱着,而且是深爱着。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他。
于深然见她皱眉,没有多想,顺理成章以为她身上很疼。
“能起吗?如果不能起我一会把饭菜端上来。”男人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女人的发丝。
沈宁轻抿了唇,“没那么夸张,我能起,你先穿衣服。”
“好。”他淡笑,自然知道沈宁在害羞什么。
他掀开被子下床,异常坦荡地光着身子走到衣柜那穿好衣服走进洗手间。
沈宁见洗手间的门关上,快速忍着酸疼下床,可谁料想,洗手间的门却突然开了,他盯着她走过去。
一时间,她一丝不挂,拿衣服的动作僵在空气中。
于深然高大的身躯俯下,伸手将沙发上的衣服递给沈宁,“需不需要我帮你穿?嗯?”
沈宁觉得自己简直囧得不行,顾不得浑身的酸疼感猛推他,“你进去!别看!”
“好,我进去。”于深然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的目光落向床单上那朵鲜艳的红色小花,整张脸都忽然严肃了起来,他将视线重新转向沈宁,很认真地说了句,“我是你的了。”
沈宁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一瞬不瞬凝着他,她从不知道原来情话说的这么朴实也能很动人。
两人全都洗漱完毕后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于深然搂着她的腰出了卧室,可临近楼梯的时候,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他们应该不会还在楼下。”沈宁冷不丁冒出一句。
于深然一下扭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沈宁轻轻扯了下唇角,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不安,因为他的眼神分明写这,这一次她猜对了他的心事。
“嗯。”于深然没有辩驳,很坦荡地应了一声。
两人下了楼,和料想中的一样,没有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旖旎后的气息,还有……沙发上那朵绽放的红花。
于深然的瞳仁顿时缩动了一下,沈宁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男人目光看去,很快也将那抹红色看在眼底。
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忍不住猜想于深然昨晚会不会也是第一次,另一方面,对顾正冥强势的挑战意图感觉到后怕。
顾正冥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正想着,大门被推开。
白珊珊挽着顾正冥的手臂进来,昨晚的宿醉在白珊珊脸上已经看不见了,她换了衣服,很崭新,应该是刚买的。
而顾正冥的形象也并没有因为昨晚的受伤而受到太大的影响,想必于深然昨晚拿捏的很有分寸。
“盯着我的头看,是想看看我的脑袋上会不会裹上纱布?”顾正冥轻哼了一声,含笑盯向了沈宁,“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个人没有特别大的长处,唯一的长处就是命硬,这一点,我这位弟弟最清楚。”
于深然沉默不语,脚步却是忽然迈开。
一声声低重沉稳的声音窜进所有人耳朵里。
于深然径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脚步,在白珊珊面前嘎然停下。
沈宁望着眼前那道挺拔静默的背影,心莫名提到了嗓子眼。
她远远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
于深然在白珊珊面前站了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
一道低沉且冰凉的男音扬起,“昨晚,我和你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
白珊珊的目光投向几米开外的沈宁,随后才转向了于深然,她笑着,“听清楚了,我知道你马上要订婚了。可我出现能妨碍到你什么?还是你很介意我做你的大嫂?”
于深然身后的沈宁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视线中女人的神色让人很恐慌。
这简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荒唐。
于深然的初恋女友和顾正冥在一起了。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又能保证两个分别许久的人完全不擦出什么火花?
就算是于深然稳重自持,那白珊珊呢?
昨晚这个女人醉酒后的样子,沈宁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
更别说,不管是论长相还是身材,白珊珊明显甩沈宁好几条长街。
久久,于深然都没再开口,最后他干脆不置可否,头一偏,对沈宁说了句,“今天陪我去警队。屋子让给他们,任他们疯去!”
沈宁僵住了半响的身子动了动,她走到于深然身边,两人一同出门,却听身后一个尖尖细细的女音响起,“你叫沈宁对吧,你想知道于深然和你在一起的真相吗?我保证,你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爱他。”
于深然和沈宁迈步的动作全都停住了。
她没有先回头,而是看向身边的于深然。
他一脸平静,毫无波动。
沈宁想了想,不着痕迹地握住于深然的手,冷冷回了句,“我不想听。”
她脚步一迈,牵引于深然快速离开。
一路上,沈宁的脚步迈得比较急躁,一直走了很久,她的手才被一股力道给扯住。
“你要上哪?”于深然问。
沈宁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竟走了一条与警队截然相反的路。
“我连车都没来得及开。”于深然不温不火地笑了笑。
对于沈宁刚刚的态度,仿佛依旧浮现在于深然的脑海中。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沈宁为什么那么说,不是因为她丝毫没有被影响,相反,是她的安全感远远不够。
“我……”沈宁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很快就垂了下眸。
于深然是窥探人心的高手,她很怕自己被他那双漆黑的眼神看穿罢了。
“不用解释,跟我去趟警队,然后我们去医院给你父母送饭。”他抬手,很是宠你的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沈宁点头。
算起来,于深然是第二次带沈宁去警队了。
沈宁的入职表格是于深然亲自提交的,而且他离队的决定突然变卦,这两个消息早在警队传开了,各种猜测,各种版本,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大家对于深然和沈宁的关系十分好奇,从警队门口进去的一路上,她都感受到了这里的人眼神里有深意和暗示。
张远截住了他们,咧着嘴笑,“于队啊,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于深然抛下以往的漠然,异常温和地答了句,“如你所料,我们快订婚了,她是未婚妻。”
他说的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一贯在警队刻板的样子早就根深蒂固了。
张远狠狠愣了一下,“未……未婚妻?这么快?”
于深然看了眼沈宁,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紧张,十根手指交缠,不停摩挲着。
“等我订婚那天,记得赏光。”他拍了拍张远的肩,带着沈宁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张远却叫住了他,“于队,等等,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他回头,“什么事?”
张远抓抓脑袋,“就箫云的案子,死者家属点名让你重新查。其实连我都觉得那案子蹊跷的很,更别说是死者的家属了,我是觉得那个投案的人……”
于深然陡然打断张远的话,“案子已经结束了,如果家属实在不满意结果,就走正常流程。这个案子我不会管。要查就让别人查。”
沈宁和张远全都一愣。
传闻,于深然对越棘手的案子越是有兴趣,道德感极强,从没有怕过麻烦。
而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于深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拒绝一个原本由他负责的案子。
这与他的职业操守背道而驰。
于深然没有逗留,长腿一迈,甚至没有管沈宁就匆匆离开。
沈宁和张远闲聊了几句,然后才推开于深然办公室的门。
他正在抽烟,眸子深沉而漆黑。
白色的烟雾已经成了沈宁习惯的气息,她欣然靠近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拉了把椅子静静坐在他身边。
于深然看她一眼,然后就自管自的继续抽烟。
沈宁细细数过,他连续不间断地抽了五根才没有再去拿烟盒里细细长长的玩意。
他一直保持沉默,低头整理手上一些案件的后续。
这时候沈宁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的声音,她打开信箱,肩膀轻轻一颤。
他恰好抬头,沈宁的这个细节正好被于深然看的清清楚楚。
“谁发的短信?”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沈宁很自觉的将手机交给他,“白……白珊珊。她说她在楼下,让我……和她见面。”
于深然和沈宁都不意外白珊珊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光凭顾正冥这个人流露出的阴森气场,查个号码哪里会是什么难事。
于深然深凝着她,沉沉叹出口气,“你去吧。”
她当即一愣。
“如果你想去,现在就出去。”于深然英俊的脸一脸的严肃。
她猜测他这会是在说反话,“我,我不想去,我和她没什么好说了,也没必要说什么。”
于深然闻言,双手合十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唇边敲击,像是在思索什么。
等他涣散的眼神再度落向她,突然伸手将沈宁的手机丢进垃圾桶。
咚的一声,沈宁被他的行为吓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淡笑,“我给你买新的。”
临近中午,于深然抬手看了下表,“我差不多忙完了,走,去医院。”
沈宁完全就像个跟班,一直是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好像成了于深然的影子,没有主权,只有卑微顺从的资格。
两人出了警队,视线中倚在一辆嚣张的红色炮车上的女人正盘着手看过来。
“我等你们很久了。”白珊珊站直了身子,一边说,一边迈开步伐靠近他们。
于深然平静得像水,他居高临下,“我以为四年后你会混成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没想到却混成了交际花。我不想见你,给我滚。”
沈宁彻底相信于深然昨晚那番话,他应该没有要和白珊珊复合的想法。
一般来说旧情复燃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对峙的气氛。
白珊珊避开于深然那双幽邃的目光,“深然,你听我说,昨晚……”
于深然没有给白珊珊说下去的任何机会,他陡然打断她,“说过的话要说几遍,还不滚,等我请你吃午饭?”
沈宁不难看出白珊珊的眼底有一抹受伤,沈宁难以想象一个四年前因为于深然说自己的父亲是个卖白菜的就离开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回来。
“好,你没话和我说可以,我今天过来是来找她的。”白珊珊的手指扬起,毫不客气地指向了他身边的沈宁。
于深然隐匿着情绪,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往下压。
白珊珊喊疼,“深然,放……放手。”
男人有力的手臂用力握住她的手甩出去,他略有些凉意的声音从两片薄薄的唇间流淌出来,“白小姐,深然这个名字是你配叫的?往后,我不想再听见深然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们的对话,沈宁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无声的硝烟如同这会吹过来的一阵风,来得有点凶。
于深然抬头看了下天色,头顶乌云密布,看来一场大雨即将落下了。
他全然不顾女人眼中闪动的泪光,无情的像是从未交集过的陌生人。
一直宽厚大手紧紧握住了沈宁微颤的小手,他使给沈宁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她离开。
沈宁当然照做,即便这会她的情绪也并没有比身后的白珊珊好多少。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身后突然想起一声尖锐的呼唤,“你明明还爱我。”
于深然的脸色明显阴了阴,他用只有自己和沈宁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了句,“我于深然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你。”
这是他在警队门口回应白珊珊的最后一句话,即便,身后那个面盘精致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拉着沈宁匆匆离开,连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于深然让沈宁用他的手机给自己父母打个电话。
沈宁告诉母亲一会他们会把午饭送过来,然后才挂断。
于深然让沈宁在一家家常餐厅里点菜,自己则声称要到附近买包烟。
沈宁自然是答应,大方点了几个菜,等待厨师在厨房里捣鼓。
差不多等了二十分钟,菜出锅,店主给她打好了包,于深然这时候突然赶到,快速从皮夹里抽出钱付了菜钱。
沈宁注意到,他的裤兜里没有挺括的烟盒,更何况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于深然从来不抽外面买的烟。
但他手上确实有个盒子,只不过不是烟盒,而是手机的盒子,还有一瓶矿泉水。
两人从菜馆出来,沈宁问他,“如果他们想找我,就算我换了手机,他们还是可以找得到。”
于深然淡笑,“我不会给他们骚扰你的机会。就算是到了警队,反正我们住一块,有事就让队里打我电话。”
沈宁没有说话,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大雨果然还是下来了。
于深然早上没开车,这会他们还是打了出租车。
沈宁的耳边响起了男人低重的声音,“拿着。”
她正看向窗外,转头过来之前,原以为于深然给她的会是手机,没想到是水,还有……药。
红白相间的盒子上写着:紧急避孕。
沈宁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这药是他去买手机的时候顺道买的,还是买药的时候顺道买了手机?
“紧急避孕?”她强压下心中一丝丝疼痛,轻声细语的问他。
不得不承认,于深然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来不及感伤,于深然的声音悄然变得温柔,“喔,这药是我特地去买的。吃不吃你自己选,你若是做好当妈妈的准备那这药我就扔了,若是没有,现在把药吃了,我绝不可能给你做人流手术的权利。”
她巴巴地望着他,愣住。
于深然的这番话,让沈宁陷入了个死局。
她很清楚,怀孕的几率远比狗血总裁文那种一次就中的几率小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女人细细长长的眉毛轻轻拧到了一块。
侧脸,打落男人温热的呼吸,“有那么难下决定?嗯?”
沈宁抿了抿唇,垂下头一语不发。
于深然的耐性极好,他给足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
然而,一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沈宁都没有做出决定。
车门咔嚓一声,于深然付完钱从车里下去。
她出神得厉害,直到于深然为她打开了车门,她才从思绪的银河中抽身出来。
她下车,站在一尊高大修长的身躯面前。
“我……”
“沈同学,我已经替你做出决定了。”
她猛地抬头。
于深然说,“药我扔了。”
沈宁没说话,只是愣愣看着他。
他又说,“我们两人之间,真正没有信心的人不是我,是你。”
她当然知道于深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安全感和信心本身就是女人缺乏又迫切渴望的,是于深然没有给她这两种东西。
他那么高高在上,不管是性格家世还是长相,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于深然这个人,他真的不用说话,只要随便往一个地方那么一站,都不会缺乏满含少女心的女生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而她,真的太普通了。
“我是没有信心,和你在一块,我真的很自卑。”她不期望别人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态。
毕竟和于深然之间的千丝万缕以及情感上的转变,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没关系。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他抬手,温柔至极地开了口,“饭菜要凉了。先进去吧。”
沈宁点头,两人并肩而行径直往病房走去。
还没到病房,医院的一个医生截住了他们。
医生连番叹了好几声气,像是在酝酿该怎么开口。
于深然的心忽然一沉,“医生,有话就直说。”
医生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抵了抵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惋惜地说,“是这样的,你们应该知道,肾源一直是换肾病人很大的难题,很多人就是有钱也不一定找得到合适的肾源。这次沈先生十分幸运,和一位主动愿意捐赠肾脏的先生匹配了。只是……”
“只是什么?”于深然的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只是事情突然变卦……所以……”医生没有说完,最后化作了连番叹息。
沈宁急了,一把拉住医生的袖子,“什么叫突然变卦?对方不愿意捐赠了吗?”
医生很能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好言好语说道,“哦,不是,而是……那个捐赠者我们突然联系不上了。然后就在刚刚,大概十几分钟前吧。警方的人回电话过来,告知捐赠者突然在家中被害。因为死者还没有签署什么文件,所以他的肾是用不了。”
沈宁的腿一软,差点当场倒下来。
于深然沉稳有力的手臂适时接住了她,紧紧将她锁入一个安全的怀抱里。
她强行压制心中的五味杂陈,调节了下重心站稳。
死了,怎么会这么巧?
沈宁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声音都在发抖,“医生,这件事我爸知道吗?”
“我们当然不可能和病人说这些,我也是刚刚得到情况,正想叫你母亲从病房里出来谈谈这个事,谁料碰见了你们,我就和你们说了。”
于深然偏头看她一眼,沈宁的脸色看上去很平静,其实白的一点血色都没了,连嘴唇也是。
那双清亮简单的眼中分明还是亮亮的,湿湿的东西。
“那现在换肾手术不能如期进行,医院方面给出的方案是什么?”于深然问。
“肾源一直是换肾病人的难题,说实话,这次沈先生能在短时间就遇见匹配的肾源真的万分幸运,很可惜捐肾者意外身亡,很多人等好多年都可能等不到合适的肾脏,所以我们只能保守治疗,进行血液透析。如果你们家属同意,明天手术还是进行,只是手术改成动脉和静脉的衔接术,作为日后净血的入口,但病人承受的痛苦将源源不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哎。”
医生说的话,沈宁似懂非懂,她的眼神都成了散了,若不是腰上那只有力的大手给她力量,她真怕二度软下腿来。
于深然看她一眼,果决至极地开口,“就这么办。维持生命是首要前提。”
交谈结束,两人走进病房。
床榻上的沈北衷一只手吊着盐水瓶,另一只手竟然还拿着香烟深深吸着。
沈宁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夺走了父母手里的烟,“爸,你怎么还能抽烟。我知道你烟瘾大,但你也得为自己的身体想想。”
“好好好,不抽,不抽。”沈北衷有点无可奈何地笑笑。
陈月华抱怨道,“听见没,女儿都这么说了,下次再抽,我就告诉她。再说小宁现在是两个人,肚子里还揣一个呢,这房间里一股子烟味,对孩子不好。”
沈宁闻言,脸色一僵,不知说什么才是。
反倒是于深然一脸沉静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通风,随后转身说,“先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很和谐。
于深然话很少,吃相也优雅,抛开四年前的意外,其实沈宁看得出来,父母并不真的讨厌他。
饭盒是于深然收拾的,他去丢餐盒的时候陈月华一把将她拉到一边,“小宁啊,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小于看上去人品不错。以后你们好好过。”
……
下午的时候,于深然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临走的时候,他在沈宁的新手机上快速输下自己的电话,“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丢下这句话,于深然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他走后不久,沈宁还在为医生说的话耿耿于怀,并且想寻找一个好的时机告诉母亲这临时发生的变故。
谁知病房的门却被顾正冥推开。
沈宁正拿着水果刀削皮,见到这个男人,浑身的汗毛都莫名竖了起来,掌心中的苹果更是滴溜溜滚了很远。
只不过白珊珊并没有在他身后,他是一个人来的,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保健品,这倒是让沈宁觉得有点意外。
“你……”陈月华抬起手,随后看向沈宁,整个表情明显就有点懵。
病床上的沈北衷也轻轻皱起了眉头,上了年岁的人心里都有一把尺,上回的饭局这个声称是于深然哥哥的男人分明是来挑事的,这会又突然来医院探病,这目的,惹人深思。
一股不知名的排斥感忽然疯狂的涌了上来。
她握着水果刀就径直走向了门口那道身影。
“你来干什么?”沈宁压着声音说,一张脸写满了不欢迎。
顾正冥漆黑的眸只是轻轻扫过沈宁的脸,他唇边勾起专属于他味道的笑意,他越过沈宁,径直走到病床边。
高大的身子轻轻弯曲,将手中的一众礼品都放在了柜子旁边。
他不急不躁地说,“伯父,我是顾正冥,上次我们见过的。我听说你还在医院,特地来看看你。”
沈北衷脸色有些许僵硬,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北衷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十分僵硬的撕扯出一句,“好,好。”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奇怪,所有人都像雕塑一般。
沈宁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出来,“顾正冥,我们出去谈谈。”
他点头。
沈宁能感觉到身后父母会是什么样的眼光,她没多管,脚步十分匆忙地离开。
医院转角的安全通道中,沈宁声音和脸色全都骤然转冷,“你究竟来干什么?”
“看病人。”他扬起一抹邪魅不堪的笑。
“不要拐弯抹角,我知道不会那么简单。你和于深然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不管是菱华市的翻窗而入,还是带我去酒店,甚至昨晚你还和白小姐……”沈宁将头一偏,“我总感觉你在挑衅他。”
说完这番话,沈宁很久都没等到顾正冥开口说点什么话。
她抬头,顾正冥正眯着眼,眼底的情绪十分的意味不明。
“我说对了?”她斗胆追问。
“是啊,说对了。我就是在挑衅他。我倒是很想看看这四年来手上从没有冤案的于深然,呵呵,是不是真的是个圣人。我还想让别人看看,很多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顾正冥难得严谨,眸瞳中心蕴满了深意。
沈宁随着他眼神变化心中没来由的一紧。
“你什么意思?”她问的有点急。
顾正冥冷笑了一声,“四年前,你姐姐沈青的死,于深然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解释?我姐姐是被一个精神疾病的人开枪打死的。你为什么会用解释这个词?”沈宁的心湖像被一根乱棍给拼命搅动。
“意外?”顾正冥眼梢上染了极冷冽的笑。
男人修长的腿缓缓迈开,靠近她,直直将她逼向了一个死角。
沈宁逆着他的步伐不停往后退,知道砰的一下完全贴合了冰冷的墙面。
顾正冥一掌用力拍打在了她脸颊旁边的墙上。
他一字一顿,“你姐姐的死,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