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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杀人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早上，李扬帆被闹钟吵醒，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屋里满是韭菜煎饼的味道。
林芳端着烙得金黄的饼子和刚煮好的豆浆进来：“老公，饭好了。”
李扬帆皱着眉头打哈欠，没动，林芳不敢催他，端碗站在床边守着。
屋里没人说话，李扬帆慢吞吞的起床换衣服，换好衣服又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林芳一直默默跟在后面，见他拿着公文包要出门才忍不住道：“吃点东西垫垫吧，空腹走路不好。”
李扬帆开门的动作顿住，他转身，接过碗，豆浆蒸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面前的女人没梳头，脸上泛着一层油腻的光，肥胖的身躯裹在一件短款羽绒服里，他从没见这女人把羽绒服拉链拉上去过，或许，根本就拉不上。
豆浆男人只喝了一半，林芳接过没喝完的豆浆一饮而尽，贫穷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见不得浪费。
李扬帆眉头皱得更紧：“胖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少吃点。”
林芳只是笑，不辩解，事实上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喝了这么半碗豆浆，她胖是因为肾不好，吃多了激.素药，不是因为她胃口大。
这么一笑，女人脸上的肥肉就挤成了一堆，李扬帆想起了农村茅坑里见过的蛆，身体是半透明的白色，肥胖的躯体里灌满脓浆，而他，和这个蛆虫一样的女人同床共枕了几十年。
他克制不住的反胃，一巴掌掼过去女人就躺到了地上，鲜红的血液从林芳后脑勺渗出来，她肥胖的五官痛到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老公，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李扬帆看看沾血的鞋架，又看看地上的女人，因为惊恐，林芳抖着腿.尿.了。
淡黄色的尿液渗透她的衣服，流到李扬帆脚边，他居高临下的静静看着，真丑啊，他想。
李扬帆捡起一片豆浆碗的碎片，他再也不想看见这张恶心的脸了。
当天，李扬帆称病没上班，他去底楼拐角的清洁用品存放处偷了几个大垃圾袋，把女人装到里面，拖去阳台，然后开始清理血迹。
这是他结婚以来第一次做家务，做得很仔细，先是用清水拖地，再是用强酸溶液冲洗，最后用漂白剂彻底处理了一遍，打扫完毕，整个屋子干净得像是重新装修了一遍。
李扬帆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心情很不错的拖着女人和拆开的鞋架一起往外走，他甚至想好了遇到了邻居怎么说，可他没想到几层垃圾袋套在一起还会被挂破。
把尸体绑上石头丢到河里之后，李扬帆驱车去了情人家。
张丽娟能从一个偏远的小镇来到大城市上班全托李扬帆的福，半夜被男人吵醒也没有任何不情愿。
她给男人煮了一碗番茄鸡蛋面，躺在男人怀里，拿出了一支.验.孕棒。
李扬帆看不懂这些东西，捉着女人嫩滑的手亲了一口：“什么东西？”
张丽娟双颊泛起一阵薄红，小声道：“两条杠，我可能怀孕了。”
“当真？”李扬帆激动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有弱.精.症，使女人.受.孕.的概率几近于无：“明天去医院检查，生下来之后做dna检验，如果是我的，我就娶你。”
张丽娟作势要哭：“我一个女人不求名分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还怀疑我。”
“乖了，乖了，不哭，对孩子不好。”
李扬帆抱着女人轻声哄，张丽娟和林芳不一样，很柔弱，平时说话也是温言软语，哭起来像是花瓣沾了露珠，能让他心尖都跟着疼，两人在一个公司上班，他从没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心里是非常相信这个女人的，这么一哭，怀疑又去掉了大半：“那明天去做检查，做完检查去珠宝店看钻戒？”
“我不要戒指”，张丽娟抱着男人的腰：“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李扬帆被哄得心花乱放：“下个月就不要上班了，我给你租一家门面，你还是继续做老本行。”
“我不想看店”，开小卖部比上班轻松，可张丽娟看了十几年的店早已经腻味得不行：“守着无聊。”
“那就在家歇着，我养你”，李扬帆恨不能把人捧手心里：“请个小妹帮你看，晚上去清账就行了。”
“嗯，明天买完戒指我们去买些胎教书回来吧，我看公司其他同事怀孕都是每天做胎教，小孩子要经常和爸爸互动才会聪明。”
“好”，李扬帆听见爸爸两个字心头就是一暖：“该睡了，明天早点起。”
林芳被扔进河里的时候还没有死，冰冷的河水冻得她清醒过来，面前一片漆黑，她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坠。
小时候她撞上过母亲偷偷在房里抹眼泪，母亲看见她就挥手招她过去：“记住啊，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找个有钱的。”
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后来年纪稍微大一点，遇上李扬帆，更是把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
李家比她家还要穷，李父是个躺床上的病秧子，李母受不了苦跟人跑了，李母跑.路的当天下午，李扬帆决定辍学出去打工。
林芳听到这个消息直接翘课出去找人，漫山遍野找了两小时终于在山顶的梨花树下把人找到，她说：“你继续读，我供你。”
李扬帆说：“你哪里来的钱供我，我出去打工赚钱供你和小飞读书还差不多。”
“反正我不读，读书还要写作业，我们班主任好凶，她天天打我手心”，林芳拽着男孩的手耍赖：“我种地供你，我力气大，种地很厉害。”
“种地那么累，我舍不得你做那些。”
“不累，读书才累。”
两人个人坐在梨花树下商量到傍晚，最终，年幼的李扬帆还是没犟过心上人，分别的时候他们在树下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梨树的白色花瓣落了满地，空气里有淡淡的香味，两片稚嫩的嘴唇贴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林芳说：“我听见你的心跳了，跳得好厉害。”
李扬帆涨红了脸：“你也是。”
“我先回家了。”
“等会儿”，李扬帆拉住女孩衣袖：“等我一分钟。”
说着他就蹭蹭爬上了梨树，梨树不堪重负，被弄得左摇右晃，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撒下来。
林芳看得心惊胆战：“你干嘛？”
“我想送你一朵最漂亮的花。”
李扬帆爬到树顶，摘到了自己想要的花，下来时一脚踩空，直接摔到地上，他没出什么事，林芳却吓得满脸惨白：“你是不是傻，随便摘一朵不就行了吗？”
“那不一样”，李扬帆揉着腰：“我想送你最好的。”
那朵花被林芳带回家放到了床头，花干枯了又被她夹到了书里，后来无论搬多少次家，她都带上了那本书，和那朵花。
李扬帆带着满身伤和满脸笑回去，李父喝了农药，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他爸平时就是一副要断气的样儿，李扬帆也没在意，只是说：“爸，你别担心，妈不要你了，我要你。”
李父点点头，干枯的手摸上儿子面颊，李扬帆把他的手捂到怀里：“怎么这么冷，我去烧热水给你烫烫脚。”
“不去，我不冷”，李父问儿子：“你有喜欢的小姑娘了吗？”
李扬帆脸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林家那个小姑娘？”
“爸，你别乱说。”
“衣柜最底下有本存折，里面是我给你娶媳妇攒的钱，密码是你生日。”
“干嘛突然说这些？”
“爸老了，可能看不到你成家那天了，告诉爸，是不是林家的小姑娘？”
李扬帆红着耳垂和脸颊点头：“嗯。”
“做男人要负责任，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早点和人家小姑娘说清楚，知道吗？”
“知道，我这辈子就喜欢她一个了。”
“你现在还小，以后岁数大了想法会变。”
“我不会变的。”
“等你岁数大了就明白了”，李父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对不起你妈，她跟着我苦了半辈子，你以后不要学我。”
“爸，是她对不起你。”
“不，怪我说话不算话，等你到18岁，要是还喜欢林家的小姑娘，就把存.折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