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先帝创业未半而——败于智商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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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这种职业在宫子铭的记忆里都是要加一个“万恶的”作为形容。
所以宫子铭拒绝听任何理由,任何苦衷。都说了他就是个昏君,那就要一切以自己的喜好为主。
更何况,对方话里话外表露着摄政王更有权威性这种意味让宫子铭是觉得不舒服的。
大约这就是权利在手之后的感觉吧?
闭了闭眼,宫子铭确定自己现在不需要去过度深究那不属于孔孟之道的学识代表了什么,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击着,略微闭上眼睛。
有的时候,相较于长篇大论的话语,当上位者不再愿意多说什么时候,意味着他的耐心即将耗尽。
在皇宫里这种小皇帝身边的人几乎每天都要换一批的情况之下,能够轮到徐德胜出现在宫子铭面前,除了一部分运气之外,还有的大部分,是他本身的能力。
这个王朝太大了,这个皇宫也太深了,而这皇宫之中人命,也太轻薄了。
不过是从早晨到现在的时间里,徐德胜很明显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皇帝再如何没有权利,也是皇帝,皇帝再如何是摄政王手中的傀儡,那也是在人家手里面捧着的。
无法确定自己的定位,只会狠狠地落在地上。
思维转换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就算之前还在为了其他的事情慌神,此时皇帝不提,徐德胜自然顺着对方的思维路线走,“回陛下,奴才去的时候,御书房只有只当值的在。”
说着这番话的徐德胜已经俯身在地上,宫子铭听过之后并没有给出他太大的反应。没有点头说些什么,也没有摇头驳斥半句。
徐德胜 一颗心就在等待里七上八下的。
在被管事告知可能会被安排到皇帝身边前,他也是有特意做过功课的,喜好,习惯之类的东西,都有所打听过……
当然,结果是见了真人之后非常确定,那些话基本上都是放屁的。
徐德胜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当今的皇帝就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心腹的内侍,一天一换人的情况下,加上传闻之中的耐性极差——能养的出心腹,要么就是皇帝以前是在扮猪吃老虎,要么是那个人想要一步登天想疯了。
谁不知道,这晟朝上下,实际上听的都是摄政王的话?
“哦,你取这些东西没人问话?”
“……”
没有回答。
这种反应算是在宫子铭意料之中的。扭头看向榻下的案几上摆放整齐的几摞“口袋小说”,宫子铭随手从中抽出来一本。
徐德胜的默认从自己现在的立场来看,能够看得出来,御书房有人看守——而且看守的人是连皇帝派去的人都敢问话的那种。
能是谁安排的呢?除了摄政王还有谁。
手中的奏折翻都没翻就顺手丢在徐德胜怀里,没去看被砸中的太监仿佛被丢中了一个滚烫的烙铁一般的反应,宫子铭不容商量的吩咐道:“念。”
闭着眼睛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大约是身边的徐德胜权衡之后选择认命老老实实跪好的声音,而后就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宫子铭听着,看着黑漆漆的房梁上,模糊的能够看到一个不甚清楚的阴影,脑子里面想着的是——啊,当个昏君真好,都不用为了名声讲道理,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没有人跳出来批评教育。
“是凉州州府的奏折,说的是近一个月来凉州州府的情况,还有一些琐事——”
徐德胜再次开口的时候,念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宫子铭以为的文言文,反而是直接翻译成了简单易懂的白话。
宫子铭心里有点诧异,原本做好准备对方直接念出一些之乎者也那种内容让他连蒙带猜的东西,结果听到是意料之外的简单易懂,宫子铭刚想夸对方是个人才啊,“简直善解人意”的念头刚刚出现,就合着另外一个念头混在了一起。
所以说,穿越之后发现自己使用的身体在被自己穿越之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前提下,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以“我失忆了”来解决自己的一起无知时,就只能进入解谜游戏的路子。
一边想尽办法分析情况并且一边假装高深莫测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宫子铭觉得有点委屈。
这么想想当这个皇帝也是好累的啊……超没意思的——当然了,宫子铭也不想面临可能被别人当作是妖怪夺舍了皇帝,然后被摄政王用着除妖的名义给处理掉。
要让摄政王独揽大权对于宫子铭来说完全是没问题的,但是要让他丢了皇位之后就生活品质下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知道,你要是跟他说没皇位了不能每天五十多道不重样的菜品随你选,宫子铭就有本事立刻跳起来跟你说,“我们继续谈谈这个皇位交易的事情。”
对于自己到底要不要因为对方“用简洁的大白话给自己解读奏章”这件事情发火的宫子铭,一边在脑子里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另一边已经嘴巴比思维还快的开口:
宫子铭问的是:“琐事说了些什么?”
到这个时候,宫子铭才感觉自己的思维稍微慢了一步一样,开始后悔自己错过获得更多有关身为皇帝的前身的一些资料的机会。
应该从哪个方面来推论呢?
宫子铭还记得自己昨天身边的宫人可不是徐德胜,甚至和早上的那一批都不是相同的人。
原本以为是皇帝习惯性把仆人当作一次性的,早中晚要各自更换一次,但是从徐德胜被问到名字的样子来看,估计不是这样的。
联系上下文,有摄政王的存在,就只能说明宫人变化的事情时摄政王的事情——避免心腹出现,这个可以理解。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徐德胜刚刚的行为就像是特意打听过宫子铭的喜好习惯了。
所以说,从前的评价里面,应该是有“不学无术”这个标签的。
不然就是,徐德胜知道什么?
“是……是些奏报摄政王的事情。”——具体是一些拍马屁寒暄并且歌功颂德,用来赞美摄政王辛苦了的话。
这一系列的概括性话徐德胜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他虽然是有目标想要爬到“皇帝心腹”这样的位置上的,可不代表他现在就敢以此自居。
“哦?都是说给摄政王听的?”
“回……回陛下,是的。”徐德胜这一回就觉得想骂脏话,这种事情早在小皇帝说出之前的要求的时候,他就多多少少有些猜到了。原本想着对方颇为沉稳的样子,从前那些说着的传言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还想着窥视一下面前的小皇帝到底是到何种地步的韬光养晦,结果到头来仍然是毛小子性格没事找事吗?
宫子铭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有点意思。”
怎么说呢?徐德胜这么语焉不详的遮遮掩掩着说了一部分,就他的态度里,宫子铭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给自己作为皇帝的人设上面加了一笔“无人重视”。
这个标签可不好,比不学无术还要糟糕——这意味着以后自己提出过分的享乐要求,会被驳回。
想到这里,“无人重视”的标签被他和“不学无术”以及“烂泥扶不上墙”勾在一起。
稍作思考,宫子铭觉得,不学无术这个是不太可能去掉了,让他学会用古文遣词造句是不可能的,抹掉“烂泥扶不上墙”这个,可以稍微努力一点点。
——好麻烦啊,总感觉自己享乐之路完全是前路茫茫,没有盼头啊!
说起来,不如直接去跟摄政王签个条约,跟他说:我把皇帝来给你做,我要当个需要用国家名义满足一切享乐需求的废物,来你把这里签字了盖上玉玺然后昭告天下之后,我立刻走人。
认真设想可能性的宫子铭觉得,摄政王估计只会冷哼一声然后把条约丢自己脸上,之后带走玉玺。
Mmp,想要当昏君享乐怎么都这么复杂呢?
心里的哀嚎基本上是没有谁能理会的。
宫子铭就算再怎么好,也只能是自己憋在心理瞎喊一通,完全没有发泄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加憋闷了。
回过头去,还要继续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不敢说话的徐德胜吩咐道:“继续。”
至于徐德胜的表情,宫子铭看的很明白——那个表情的意思是,你还要继续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不然呢?
宫子铭无意识地冷哼了一声,那一边徐德胜赶忙放下手里的这一本奏章,再捡起来另外一本继续按照他吩咐的去做。
这些奏折里面的内容大多没有什么营养,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听完之后宫子铭的感觉就是说了一堆废话,连上辈子看到的娱乐八卦都比不上。
好歹那些八卦里面还言之有物的说这个明星出轨了,那个明星耍大牌了。这些奏折的无聊程度大约只有:我吃早饭了,中饭了,晚饭了这样的东西可以相媲美。
所以当徐德胜读完第十本,而宫子铭从中除了知道这些来奏的州府应该饿不死之外,没有半点收获。
这一本徐德胜刚刚念完将要合上之前,宫子铭伸手夹住奏章上沿,没怎么费力就顺手抽了过来。
翻开到最后一页,果然,就像是以前的班主任批改作业一样的,在最后面有朱笔的批注。
看过的,无关紧要的,从御书房拿来的奏章。
他的摄政王就是之前还在宫里咯?
啪的一声,将这本口袋小说单手合上,宫子铭又将奏章拍回徐德胜手里,转而扯出个笑容来,对他说道:“朕要出皇宫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