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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瑾后面还跟着建王家的世子柏璇和次子柏珺,两个孩子差不多岁数、一样装扮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齐声问好:“皇伯父万福金安!”
“瑾儿,你父王呢?”皇帝招呼着三个侄子,随手拿了吉盒儿里的苹果软糖和海棠梅子给他们分食,他伸出的手看上去有些想要摸一摸稍大些的柏珺的发顶,却想起了一些旧事,有些犹豫不决。
贞妃心中一番黯然神伤:陛下还是这般喜欢孩子,也早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谢皇伯父。”鲁王家的柏瑾的性子可比他的父王稳重多了,他伸手接了糖,却下意识地捂了捂腮,皇帝仔细一看,柏瑾的脸蛋儿虽是孩子家的肉乎乎的样子,两边腮帮子却有些鼓。
“……”估计是他父王教孩子各种没耐心,总是塞些糖果之类的哄他,将一口小奶牙都吃坏了。
皇帝为他轻柔地按了按肿起的小胖腮,目光带着几分严厉的看向自己刚入门的弟弟。
“阿游。你老实说,瑾儿的嘴怎么了?”鲁王猛然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家的混蛋儿子第一时间就出卖了自己,心中叫苦不迭。
说起来这事哪里能全怪他,宝贝儿子喊着想吃糖糕,他堂堂一州郡王又不是供不起亲儿子糖糕吃,这不是……一不小心就喂多了嘛。
这小子吃上了瘾不说,还总是含着糖糕睡觉,将牙给蛀了。
不是都给黄连含着了吗?这点小疼小痛就哭哭啼啼,真是没有他当年将腿上蹭掉了巴掌大的油皮时的骨气。
“疼……好苦……”瑾儿一咧嘴,吐出了一块用糯米纸包着的黄连,呜咽着控诉般地看他的父王。
“皇兄,瑾儿是臣弟的儿子,哪里会不心疼。这是消炎的药,虽说苦一点小孩不爱吃,但良药苦口嘛……”鲁王一心虚就自称“臣弟”,口中还打着哈哈脚步已经开始往外挪,建王见状也叹了一口气。柏璇怕皇伯父生起气来,将手中软糖歪歪扭扭地递给了皇帝,皇帝便俯身偏头咬走了那枚软糖。
“太医,为世子补一下牙。”虽说过些年会褪掉,但小人儿哪受的了这种疼。
宁王妃的孝期还长,又似乎是一心守着儿子生活的平和样子,如今看起来除了衣着寡素,气色倒还不错。
瞧着她抱在怀中睁着眼睛打量四周的瑜儿,知晓其中玄机的两位王爷都有些微微色变,却不敢多言。
所幸几个同龄的孩子们打打闹闹,炒热了气氛。
皇帝分了自己的岁礼,是金银锞子和砚、笔、算盘、匕首、小弓、玉笛、四书共计七宝各自一套。鲁王向来是个浑人,看到这些就觉得头疼,忙嚷嚷道:“皇兄给这个便给了,千万别给先生,再让我家瑾儿快活一年吧,他还是个小孩子呢。”这番话听得大家都笑了。
气氛正变得欢快时,皇帝突然问身侧的贞妃:“我记得宴上有一排熏香炉。”
“陛下是说那五对错金博山炉吗,现在正在含元殿上。这香炉每年都会摆出来,宴后便收回去,陛下可是要有旁的用处?”
说起来这熏炉虽然繁美华丽,但体积巨大,只有宴请宗室时才会用做装饰。这博山炉倒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只因当年曜帝实在是太喜爱这套前朝古物,硬是做主写到了节例用度里。
实际上这错金博山炉本是有六对的,其中一只正是鲁王幼时跑动时踢倒,上面的一块玉饰的玉衡和周旁的东珠磕碎了,实在不吉,便只好将这一对一道弃了。
听到提及陈年往事,始作俑者便哈哈笑道:“弟弟还记得,踢倒的是装鹅梨香的,那味道实在太甜了,弟弟被熏得头疼,这才下了脚。”
他嘿嘿笑着,半点也不为这巨大的损失觉得心痛,反而抱怨那里面昂贵的香料甜腻。皇帝便想起阿鸾的“大饼”“大葱”之言了,面上不由得浮出一个稀薄的笑意来。鲁王倒吸一口凉气,忙扯了建王欣赏这奇景。
“皇兄的心情看上去极好。”
建王点头:“今年有。不少。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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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观雪亭。
“前辈,快来快来,香不香?”瑶光坐在亭中受着炭火,鸿鸣正忙着给观雪亭四周挂上风毡,燃着红螺炭和炽黎的炭炉烧的暖意融融,高汤与红油混出的鲜美味道早早便飘了出来。
“家主,厨下准备了鸳鸯火锅庆岁。”鸿鸣担心沈渊的胃受不住辛辣,先给他斟了一杯甜暖的橘皮山楂茶,还特意盛了一盏解腻的山菌酸笋汤。
今日这锅子的高汤和肉也是特意炮制的,绝不会有半丝油腻腥膻气。吃到嘴里才知道是暖暖的。
“李水儿不在,嘿嘿,正好正好。”瑶光细数着桌上食材,尤其是片的如同雪花一般晶莹轻薄的羊肉,桀桀怪笑,“下面是羊肉适合做烤肉还是做肉锅子的判决时刻!”
“你竟然还记得这一码,服了你了。”鸿鸣当真是败给了蔺小侠。他施施然地向自己的锅中放了菌菇煨锅,又用发烛为沈渊开了火,“家主是要油碟,麻酱碟,还是辣椒碟?”
“麻酱麻酱!我要麻酱!哇,这色调真好看。”瑶光自己给自己浇了一大片韭花,齁得狂吐舌头。虎圣人也想舔一舔散发着芝麻酱和韭花以及玫瑰腐乳味道的五色缤纷酱料,被鸿鸣摁住了一颗猫头。
“呜呜——嘶哈!”虎圣人冲着以上犯下的混账铲屎仆发了怒,鸿鸣忙擒住他弹出来白亮指甲的爪子,折中塞给了他一条鱼干吃,虎圣人的嘴上得了食,便暂时消停了。
“用吧。”酸笋汤酸的沈渊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便看瑶光千回百转地从鸿鸣的红锅里面偷肉偷菜吃,这孩子一看便是练家子,不多时鸿鸣便恼火地护住了自己的锅,向他怒目而视。
“下次我也要全红的,不要鸳鸯锅。”瑶光觉得辣油吃起来十分过瘾,连连觊觎鸿鸣的菜色,鸿鸣将自己涮好的青菜向他的碟子里一堆,冷笑道,“小不点儿多吃点菜,明年就不要生得还像是棵豆芽菜一般。”
“那你这奴仆明年要好好工作,将前辈伺候的欢心了,还能多给你几吊赏钱。”瑶光生平最恨旁人说他矮小,立时阴测测地提醒鸿鸣身后的前辈还在看着呢,这狗儿也敢口出狂言。
惊觉自己似是戳到家主逆鳞的鸿鸣身体猛然一僵,口中却外强中干道:“家主自然是见了我便开怀,还有,我不是奴,陛下已经销了奴籍,我和你这个白身小郎君是相等的。”虽这般说,他忍不住去看沈渊是不是真着恼了。
沈渊瞧着自己眼前一色奶白的海鲜高汤,慢慢从锅中吃了几片炮制的劲韧微甘的羊肉,似笑非笑的横了两人一眼。
虎圣人拱在鸿鸣的盘子里大啖羊肉,喵呜喵呜,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