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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他换好衣服，推开浴室的门，发现单妮正在洗脸池前刷牙，电动牙刷“嗡嗡”的响，他胸腔里的心跳声如敲鼓。
与喜欢的人共处一室，看她为生活的琐碎奔忙，他触碰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单妮通过镜子看到静立一旁的廖东，目光落在他身上。
未拉拉链的外衫下，是结实的胸肌，线条流畅的腹肌。他身上没有卖弄雄性力量的八块腹肌，相反那无一丝赘肉的窄腰上，好看的人鱼线向下没入裤腰。
他的身体透出一股青春少年气，而非成年男性那富有攻击的力量感。
但无疑是漂亮的、诱人的。
单妮漱口，抬手擦掉嘴角的牙膏沫：“衣服怎么不穿好？”
他抬手将袖子捋至肘部：“刚洗过澡，有点热。”
“若是觉得不舒服，不穿也行，家里没有别人，你随意。”
单妮担心他拘谨，给予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与放纵。
“客厅开着空调，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比较凉快。”
“好。”
“我要洗澡了。”她摘了头发上的发卡放在收纳盒里，搬了一把小板凳搁在浴室门口，“你累的话，就先休息，不用管我。”
他记挂着她“在一起”的附加条件：“我等你收拾好出来，你不是还有条件要讲吗？”
“行。”单妮走进浴间，合上门，“暖壶里有热水，冰箱里有冰水，你如果渴的话，可以取出来兑着喝。”
“好。”
廖东看了一眼浴间，磨砂钢化玻璃阻断视线，但隐约可见模糊人影。
他往门口退了几步，目光却未移转，看着内里的人抬臂脱掉衣裙，反手解开束缚，弯腰褪下遮掩，接着细瘦身形靠近玻璃门……
廖东急忙转身，大步往外走，仰头时喉头不受控地滚动。
“啪嗒”！
金属与瓷砖相碰的轻微声响，惹得他忍不住快速回头看了一眼。
哦，她没有出来，只是将脱下来的衣服丢在了浴室门口的小板凳上。
他的目光顺着矮凳上垂下来的两指宽的白色衣料往上走，看到了半裹在粉色居家裙里的女士内衣。
不是黑色，不是红色，没有蕾丝，没有情-趣，只是素雅无饰的白。
廖东眨了眨眼，他在想什么？！
他尴尬地从卫浴间退出来，按照单妮所说的去厨房，打开冰箱找水喝。
廖东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心里如翻江倒海思绪难平，她答应得毫无预兆，让他措手不及，也有点儿不真实的恍惚感。
卫浴间内水声停止，不多会儿，传来吹风筒的嗡鸣声响。
单妮头发吹到半干，扒着门框问客厅里的人：“你的头发需要吹一下吗？”
廖东抬手摸了一下头发，毫不在意：“不用，等自然风干吧。”
他刚才洗完胡乱擦了一把，头发现在还是湿漉漉、乱糟糟的，但这些细节他不是很在意，等着顺其自然地晾干。
“还是吹一下吧，免得受凉感冒。”
单妮一手举着吹风筒，一手拎着线，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自己插上。”
她把风筒搁在茶几上，线递到他手里。
“往哪插？”
“你那边有插口，你自己找一下。”
单妮随口应着，单手撑着茶几桌面，倾身拉开收纳抽屉翻找东西。
她拿出一深红色袋子，前后翻转，目光锁定一串数字：“还好没过期。给你泡杯红糖姜茶，驱驱寒。”
廖东闻言看过去，制止她的好意：“不用麻烦，我体质很好。”
“体质好不代表不会受凉感冒，一杯水而已，喝了总没有坏处。”
单妮拿起久置于桌面的杯子，家里不常有客人，她准备去清洗一下，见他手里还攥着电吹风的插线头：“没找到往哪插？”
“就在你那一侧，靠下面。”
他倾身扫了一眼洁白光滑到没有任何瑕疵的墙壁：“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房子我都住两年了，不会记错。”
她倾身查看，“咦”了一声，一脸难以置信地起身。
廖东看着她那摆荡的宽大裙摆甩荡，伸手将放置的过于靠边的玻璃杯往茶几中间推了推。
她迈步急，冷不防被他的手臂拦了一下，腿顿时一软，身形不稳地一晃。
单妮凭本能地找借力点，手无意中按在他的后颈。
“你慢一点。”
“你不挡那一下，我就顺利过去了。”
“怪我。”廖东抬手摘掉后颈上微凉的纤手，大手包裹住，转而询问，“单妮，你的手一直这么凉吗？”
他想到什么，伸手往下探了探她的脚腕，和那晚一样，冰冷。
“你坐这里。”廖东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臂。
单妮顺着他的力道跌坐在沙发上：“你要干什么？”
她摸不准他的套路，对他的脾性仅流于表面认识，暂时保持静观其变。
“我帮你暖暖手脚。”
她还来不及制止，他已动作迅速地揽抱起她的双腿，挪到了自己腿上。
“我让你来住，不是充当人体暖水袋的。”
单妮挣了挣腿，攥着她脚踝的手骤然收紧，下一秒她的脚心抵在他暖热的腰腹，舒服的温度让她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夏天吹着空调用热水袋么？麻烦、违和，还不合时宜。”他安置好她的双脚，伸手一左一右捉住她的手。
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缴械投降。
“你真的太固执了。”
“你什么时候手脚不凉了，我就不固执了。”他笑，“在你手脚暖和之前，我会一直帮你暖。”
单妮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头一次没去细究言语间承诺的“未来”和“以后”。
她无奈一笑：“其实夏天手脚冰凉挺好的，像是自带了空调。你这么一暖，我反而热的要出汗了。”
“你那不是热，是虚。”他搓了搓她的手，“单妮，你得锻炼身体。”
她扬起下巴：“我有在晨跑。”
他一语戳破，不留情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不叫锻炼，不过是心血来潮。”
“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廖东沉默，她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去酒吧调酒，接到桥梁项目几个月不见人，她确实工作很忙。
“工作忙的时候，保证休息更重要。”他提议，“你最近忙吗？不忙的话就调一下工作时间，每晚空出半小时给我，我带你锻炼，怎么样？”
单妮眨了眨眼睛：“半小时，你能带我做什么？”
“带你跳舞。”他盯着她的眼睛，答得一本正经，“你体力差，我们先从半小时开始。”
她一脸玩味地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体力差？”
“你忘了？那晚斗舞，你在我怀里，可是好久才平稳呼吸。”
他提醒她，目光胶在她脸上，观察她的神情。
她神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怎么会忘，因为我，还害你输了斗舞。”她隐去低落的语气，掀眸扫了他一眼，“这么说来，你倒是体力很好啊。一支舞跳下来气息不乱，都没听到你喘一声。”
他谦虚：“不好不差吧。”
这么好的体力，光用在舞蹈上，着实有些可惜。
单妮轻笑一声，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垂头敛目，抿唇不言。
见她突然沉默，廖东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紧追着他的话语，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同时收回腿起身立在他身旁。
单妮落眸在他脸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廖东啊，你老实交代，和别的女孩谈过没？”
他仰头看着她，摇头：“没有。”
“真没有？”她转念想起乔可的话，“那和别人晚上约过吗？”
他一愣，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果断否定：“没有。”
单妮双臂架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眼神的犀利、言语的咄咄逼人。
“那你晚上不回学校去干什么，还有那天跟着你来的女生，你们什么关系？”
她盘问的架势十足，俨然就是清算丈夫可疑行径的妻子。
“单妮，真的没有，你别多想。”廖东有点压不住她凌厉的气场，他抬手竖指发誓，急于自证清白，“你信我，单妮。我发誓，这辈子非你不要。”
他郑重其事的承诺，一言一字都掷地有声，砸的她大脑瞬间清醒。
“如果我有别人，如果我背弃诺言，下楼摔断腿，出门被车撞。”
他的话刺得单妮心里一紧，顿时发慌。
她挥开他起誓的手，沉声：“你不用发誓，我不信什么誓言。人在爱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哪有一句真？”
廖东察觉出她突然低落的情绪，一时不敢多言其他，生怕惹得她更不愉快。
单妮敛去眼里异样的情绪，拿了吹风筒的插线头。
她没有记错，电插口被新沙发巾垂下的流苏挡住了。
“可以用了，你把头发吹一吹吧。压着湿头发在空调屋睡一宿，小心偏头痛。”她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清洗。
他盯着她，直到她没入厨房。
方才她有做出退让，给了他片刻平等的亲近，但此刻她又恢复疏冷态度。
她忽冷忽热，他捉摸不透。
廖东蹙眉，单妮她有过去，有对他尚未吐露的秘密。
他的死缠烂打让她松口，答应与他试一试。而那些他不知晓的过往，很可能是两人关系的雷区。他一步迈错，就会毁掉两人之间勉强缔结的关系。
他不愿这样的事发生。
……
单妮端着空杯走过来，弯腰取过红糖姜茶袋子，给他调了一杯：“驱寒，趁热喝。”
“我不吃姜。”
“吃姜暖胃，”她把杯子塞到他手里，“你不是胃不好么？”
廖东难得耍起孩子脾气：“胃不好，也不要吃。”
“还要我捏着你鼻子灌吗？”
“不喝。”他抗拒地把杯子搁在茶几上，还特意往远处推了推。
廖东不挑食，但就是独独受不了姜的味道。
单妮不与他论，争论这种事不仅浪费时间，还往往论不出结果：“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喝就倒掉，记得把杯子清洗出来。”
她起身，准备回房休息，时间不早了。
“你生气了？”
他拉住她，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单妮拂掉他的手，“你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做决定，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替你做主，我也不会闲到为这点小事生气。”
“你不是外人，可以替我做决定。”
她笑，随口说：“那我说红糖姜茶驱寒暖胃，让你喝你怎么不喝？”
这杯茶算是绕不过去了。
廖东松开她的手，转身回到茶几前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嗅到浓郁的姜味，他蹙眉迟疑。
单妮看他浑身写满抗拒，两次将杯子递到唇边又拿开，她走过去，抬手罩在杯口：“真不想喝就别喝了。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改变自己，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没有必要。”
他气闷地吐出一口气，挥开她的手，赌气地端着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你不是别人。”
廖东气她的见外，张口闭口“外人”、“别人”，她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他甚至怀疑她答应“试一试”是不是随口敷衍。
对于他反复的强调，她选择忽视这种幼稚的“正名”。
她嘴角带上一抹淡笑，转而言他：“家里应该有薄荷糖，你等我找一找。”
廖东下颌收紧，生硬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真不用？”
他咬牙闭气：“不用。”
“真不用我就不找了，我怕你嘴里带着姜味难受。”
单妮如是说，看出他明显是在赌气，她无奈一笑，去翻自己的手袋，拿出一个金属盒倒出两粒薄荷糖，递给他：“张嘴，啊。”
廖东眉头拧得更紧了，她这完全就是在照顾小孩子的做派，他别过脸、绷紧嘴巴。
“你真不吃，我就丢垃圾桶了。”
她没在说笑，等了分秒，真的将快化在她指间的糖丢进了垃圾桶。
他听到垃圾袋细微的沙啦声，转过头幽幽地看向她。
她太过洒脱利落的做派，有时真的很无情，她明明情商很高，对他却总像个不懂情调的直女。
廖东气闷又无奈，他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单妮将糖盒丢回手袋，抬脚往卧室走，不忘告诉他：“卫浴间的收纳抽屉里有备用牙刷。”
他含着一口热辣的姜味，幽怨地去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