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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按照地图上所示前行, 却发现前行无路,回头又发现景象已变, 来路被堵。
“草率了。”薛九源捂着撞墙上的额头, 目光四顾,“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
一条鞭子横空飞出, 直抽向薛九源腰间。
薛九源下意识地去接鞭, 许银宗先一步将人拉入怀中,即便如此, 长鞭带动的风气击中了两人腰际。
薛九源脸色微微发白, 觉得许银宗所说的护腰还是很有必要的, 回去就想法子给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上。
许银宗也觉得那东西很有必要, 回去之后, 必要想法子不动声色地为她加上。
藏在暗处的人似乎对他们的亲密极为不满, 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出机关,直到两人被分隔到相对的两个角落才停下来。
机关迅速转动, 一堵墙从上落下, 要将两人的空间隔成两份。
许银宗朝薛九源的方向跑来, 后者略快一步, 从将要落地的墙缝里滚了过去。
许银宗脸色发白, “你怎么这么……”
“闭嘴。”薛九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不过来, 难道你过去?你的速度有我快还是身体有我好?明明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不知道安分一点。我和你说,你什么时候死了, 我就什么时候找一个压寨相公。”
许银宗的脸色由白转青, 随后又转红,咬牙切齿,“你休想!”
他将她抵在墙角,眼里燃火,“即便死了,我也会回来找你。”
薛九源嗤了一声,将他推开,“活着的时候都不行,还说死了之后。谁信呢?”
“薛九源!”许银宗似是气极,一口气没吐出来,倒咳出一口血,无力地靠着身后石墙。
薛九源袖下的拳头握了握,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嬉皮笑脸地拉扯着被石门压住的披风,“听着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听得见,实在不必这么大声的。”
拉不动披风,她的手在石门上敲了敲,对着石门的凝重了一瞬,随即解了披风,缓缓朝许银宗走去。
“刚才不是还很生气吗?觉得我在羞辱你?怎么现在就和个死人一样不说话了?”
她一惯喜欢穿武服,动起手来施展得开,入了山寨之后,更是穿着男女相差无几的衣裳,束着冲天的马尾,今日入宫,还刻意着了莲青色的小冠,似一株生了莲青小蕊的黑色曼陀罗。
“你说我不行?”许银宗眯起了眼,目光危险地盯着薛九源。
“是呀。”薛九源嘻笑着,行到他面前,玩着他垂在胸.前的发,“你不高兴?不高兴又能怎么样?证明给我看?若你能让我满意,我考虑一下,在你死之前,就只留你一个。怎么样?”
“薛九源!”许银宗额头青筋跳了跳,扶住她靠近的肩,阻止她近一步靠近,“你是女子!”
“我还是女匪呢。”薛九源的手已经拉住了他腰间绶带,“早在我当土匪的时候,就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了。说起来,我一直馋你,偏你总是要搞什么成亲的事,烦人得紧。按我们的规矩,看上了就搅一起,腻了就散了。”
许银宗睁大眼死死地盯着她,燃烧着的火焰转黑,深沉得如同狂风暴雨将临。
薛九源好似不曾察觉,“别以为与你怎么样了,我就不能再挑别的人了。陛下一心要我做皇后,不论我做了什么,都会是皇后。你看,你都吐血了,这里又没药,想必你是要死在这里了的。你想不想……”
她笑着朝许银宗眨眨眼,唇贴上他的,“想不想在死之间尝一尝做皇帝的滋味?”
“住手!”
石壁中传出人声,箭矢嗖嗖射出。
两人飞速地避让着,直到机扩声响动却再无箭矢射出,薛九源才对着空中笑了笑,“原来还有人观礼啊?有什么庆祝的仪式,尽管放出来。”
“薛九源,你不要脸!”
墙里的传出控诉的话,在石室里回响。
“我好歹是有脸,自己不要的,你……”薛九源拉着许银宗延墙走,“你是想要脸,没有的。不敢出来见人,难道是只绿头王八?”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墙上,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目光幽幽,似是要将她连骨头都拆了入腹一般。
“胡言乱语!”石壁里的人气急败坏,发出阵阵磨牙音。
“就是这!”与之同时,薛九源一拳朝墙上打去,墙上顿时陷下一块,如蛛网般裂开。
紧接着,她又是一拳,砸进墙里,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我当是谁?”薛九源放开许银宗,提着石乔的衣领仔细打量,“原来是个真不行的。难怪一直不敢露脸,只躲在天策军的阵法中。”
石乔挣扎的动作顿住,“孤只是想试试你的能耐。孤……”
“放开他。”许银宗打断他的话,从薛九源手里抢过他,用薛九源解下的绶带将他绑结实了,“你他远些。”
他动了动眉头,补充道:“离他们都远些。”
“谁?”薛九源茫然,但眼下不在意别的,盯着被许银宗隔着的人道,“我还有话问他呢。”
“我来问。”许银宗不由分说地隔在他们中间,用瞧死人的目光瞧着石乔,“有什么遗言?”
薛九源一口气差点没呼出来。
审犯人时一开口就问遗言,全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石乔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你的虚弱是装的!你们刚才那样子,也是装的!就是为了引孤出来!”
薛九源笑了,抱臂靠在墙上,挑挑眉,“不然呢?”
石乔盯着他们,也笑了,“即便现在是假的,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真的。许银宗很快就会变成个死人。薛九源,孤可以当成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依旧让你为后……”
“你以为我稀罕?”薛九源挑挑眉,“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许银宗刚打算打断他们的话,就听到石乔问出这样的问题,也疑惑着回头看向薛九源。
他也想知道,自己在薛九源心里有哪些让她欢喜的点。
“你也配和他比?”薛九源沉了眉眼,“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威虎军战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许银宗错愕,将他拍到墙上,“连这件事也是你做的?”
石乔顺着墙跌落,一张俊脸疼得扭曲起来,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薛家不会打仗,和孤有什么关系?”
“孤知道,你恨孤处死了薛家老小,可你不想想,是你们薛家战败在先。你们薛家的男人没能保住你们的老小。”
“整个朝堂,只有你们薛家不懂变通,让契丹人惦记着,不杀了薛家人,他们就要杀到汴京来了!”
石乔说得义愤填膺,若是不知情的人乍一听,定会深信不疑。
薛九源冷笑一声,走过去往他身上摸。
许银宗将她拉起来,不悦地再次强调:“离他远些。”
石乔眼睛一亮,“你放了孤,孤娶你做太子妃,如何?只要你愿意做孤的太子妃,孤不介意你的过去。”
“张织沅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竟然连他都有要舍弃?”薛九源挑挑眉,刷新了自己对石乔的认知。
石乔娶张织沅原本就是为了张家的财富。
张家是晋国首富,为几年为了扶持石乔几乎掏空了家底,为的就是让张织沅的地位能一直稳固。
“孤落难时,她独自一人逃了。是她对不起孤在先。九源,孤现下觉得谁也比不上你。”石乔理直气壮。
薛九源疑惑地打量着他,没有接话。
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样的过去是需要卑微到以他不介意为喜的。
同时,她明显感觉到因为他的话,身边的冰块更冷了。
“宗哥,搜他的身。与其和他纠缠,不如咱们直接动手找答案。”
石乔脸色骤变,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许银宗敲晕了过去。
“一张地图。”许银宗不让薛九源靠近,自己忍着嫌恶,把石乔身上搜刮了一遍,率先将地图递给薛九源。
地图的角落里写着“天策”二字。
他们不是为天策军的地图而来,却在看到地图的瞬间便明白了跛脚老道让他们来的目的,也明白了石乔明明可以去集结散部却停在这里的原因。
“还有一事不明。”许银宗的眉头拧得很紧,犹豫着是现在就杀了石乔还是等出去了再杀,“他方才,为何一直攻击你那里?”
薛九源的腰是致命之处这一点,如果不是有梦里的记忆,他是不会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一日坚持要给她上药,他也不会知道那个部位对她来说有多危险。
薛九源被他瞧得心虚,后退两步,靠着冰冷的墙,“我……我怎么知道?”
“你在心虚。为什么?”
许银宗一针见血地将话说出,“九源……”
“我为什么要心虚?”薛九源理直气壮地回瞪他,“我抢的男人多了去了。我……”
“我做过一个梦……”
许银宗透着无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薛九源瞪大了眼睛,磕巴道:“什……什么……什么梦?”
她曾经怀疑过,后来也不在意了,现在他却和她提起……难不成,他也梦到了那一辈子的事?
他之前一直拒绝自己,却又想办法要让自己入军营,当真是因为梦里的事,怕自己又走错路?
一定是这样的!
她在他的逼视下心慌意乱,片刻后,镇定下来,眸色转红,“你果然也梦到了。那你……都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