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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源惊坐起身, 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回击, 见是林玉苏, 及时收手,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已经不是梦里的那个人了。
梦里那个让所有人跪拜的扳指, 正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林玉苏提心吊胆的,见她面上凶色散开, 对着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伯扳指发愣, 担忧地唤了一声, “阿九?”
薛九源点点头, 皱眉瞅一眼自己的这身已经湿透的衣裳, “玉儿, 我想沐浴。”
林玉苏品着她的话,觉得不像是先前那种似嘲似讽的语气,也没品出来薛九源是恢复了还是又忘了。
“不饿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睡了三天了, 不吃东西就沐浴……”
她声音弱了下去。
若是这三年一直与自己相处的薛九源, 她给出了建议, 就一定会听, 若是三年以前的薛九源, 自己有自己的主见, 她劝说了也不一定有用,若是近日与她置气的薛九源,不仅不会听, 还会与她反着来。
她太不确定了……
她观察着, 见薛九源呆愣着,好半天,才露出如同恍若隔世的神色,“只睡了三天吗?我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
薛九源愧疚地垂眸,“玉儿,对不起。这些天,我给你委屈受了。”
泪珠毫无预兆地顺着她的睫毛垂落,“我在四哥面前发过誓要照顾好你的,最后让你委屈的,还是我。”
到得这一刻,林玉苏终于确定她好了。
她们又哭又笑,仿佛隔世重逢的老友,一起用食,有说不完的话。
待水房里的水准备好,薛九源拉着她往里走,“再多陪我一会儿,我现在,特别害怕一个人。”
只要停下来了,她就会想起梦里许银宗说的那两句话:“薛九源,你断了薛家人的脊梁,不配姓薛。”
“除了关心你的人,你还能伤害得了谁?!”
如同魔咒一般,挥都挥不去。
“玉儿,我是不是特别浑?特别熊?”她把下巴埋到水里,巴巴地回头去看林玉苏的神色,“你们都知道我是谁,就交自己不认,是不是特别像个傻子?”
“明明……你关心的从来都是我,我还说那些话伤你。”
林玉苏轻轻推她,示意她趴住桶壁,束了衣袖给她的擦背,“这不是你的错。”
薛九源看不到她的神色,但以己度人,觉得她心里一定是难受的,“对不起。”
声音闷闷的,很有诚意。
林玉苏弯了弯唇,“你忘了,我是个大夫。怎么会和自己的病人计较?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一定不会和我置气。说起来,怪我学艺不精,一直没治好你。”
“我是真不想当薛九源,从骨子里的不想。”听到她语气轻快了,薛九源略微放心下来,趴在浴桶边闷声嘀咕,“既觉得她惨,又觉得她傻。还觉得……”
许银宗对她失望的斥责声还在耳边,她阖了阖眼,“觉得我不配姓薛。”
“为什么?!”林玉苏惊掉了手里的毛巾,几步走到她面前,蹲身与她平视,“九源,你告诉我,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吗?如果连你都不配姓薛,那么,谁配?”
“你四哥一直都以有你这样的妹妹骄傲,曾在信里说,再过不久,你就要超过他了。”
“你说你不配姓薛,是不是在告诉我,四郎也不配?!”
这话的份量,就很重了,压在薛九源的心口,将原本否认自己的所有理由都压了回去。
薛九源讨好地笑道:“我不过自嘲,瞧把你吓得……好了,不说我自己了,你这些天,可有与西宁侯联系?”
“没有。”林玉苏心虚地错开视线,“你自己洗吧,我去看看小九。”
薛九源啧声摇头,“果然,有了小九,就不要阿九了。”
林玉苏心里一慌,想要解释,又听得薛九源道:“去吧,有什么告别的话都说了。我一会儿去见爹。是时候带他下山了。”
林玉苏的目光黯了黯,听薛九源的意思,即便恢复了记忆,也不想离开这里,反而要将薛九气送走。
不过,她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薛九源一直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如今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自会有抉择,她不能再干预。
半日后,薛九源带着闷头闷脑的薛九气下山。
到得山脚下,薛九源揉了揉他的头,用在军中对手下的语气道:“薛家的儿郎,怎么能这么蔫蔫,精神起来。”
“是!”薛九气立时量并拢脚直了背,反应过来此时不是军中面对陈酒之后,又蔫了下去,“姐,你真不和我一起走,真要当土匪吗?”
薛九源似笑非笑地瞅他,“跟你走?去向西宁侯认错?”
“哪能呢?!”薛九气再憨,这些天也瞧出来了,姐姐病了的这段时间,和西宁侯不对付,“西宁侯在代州,我在灵州北平伯麾下任职。”
“代州啊?!”薛九源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从这里去灵州,不是要经过代州吗?”
薛九气一噎,急道:“我真没……”
“好了。”薛九源不用细想也知道这孩子要说些什么,“代州也好,灵州也好,都离易州甚远。我若去了,易州怎么办?”
她拍了拍薛九气的头,“父兄们都在这里,玉儿也在这里,护着薛家的人也聚集在这里。不论地利还是人和,这里都是契丹人最想拿下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薛九气恍然意识到真的是这样!
薛家还好好的时候,契丹人还会挑一挑哪里防守薄弱打。薛家没了之后,契丹人便一直集中精力过涞水,攻打易州。
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易州这么执着?”
薛九源低笑一声,眼时放出寒光,“谁知道呢?因为当年我们想从这里渡过涞水收回幽云十六州?又或者是契丹的大皇子死在对岸?又或者是,这易州有什么他们势在必得的宝贝?”
又或者是,近十年来,契丹只在易州赢过一场,对于别地的战争都少了信心?
不论原因如何,都无法否认易州成了主战场的事实。相比之下,代州灵州等地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她不明白的是,三年前,易州是最集中薛家火力的地方,为什么契丹人会放弃薄弱处,转而突然过涞水攻击易州,又为何在易州肆虐却没有要占领的意思。
这些问题,她上辈子在太子身边时就想弄清楚,可惜,她得到的都是被太子处理过的消息,难辨真假。
送走薛九气之后,薛九源在原地站了站,再往易城。
若早几个月恢复,刚才那番话便是真的,如今,易州有了真正能主事的官员,在契丹人忙着放牧的时候往代州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错,是一定要认的,不过,不是对如今的许银宗,而是对上辈子的他们。
她曾去过代州一次。
那个时候,代州的军营还姓薛,是大哥薛九司的主场。
薛家的儿郎把与契丹相围的边界围成了一条线,有主守军,有备守军。
薛九气带着她带领的那一支,便是哪里需要便刀指向哪里的备守军。
站在代州军营外,看到随风高扬的将旗是许而不是薛,薛九源恍惚了片刻。
薛九气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两辈子,她都没有听到过薛九司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听说,大哥和二哥在得到消息赶去救援的路上遇到了伏击,两支人马都消失了。
她在军营外站着的时间太久,不自觉地释放出了凛冽迫人的气息,已经被哨兵注意到。
哨兵见她靠近,再见她背上的背着的大刀,立马向营中打手势禀报,守门的士兵立马摆出警惕的模样,仿佛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将枪头指向她,“军营重地,不得靠近,速速离去!”
薛九源不但没被吓住,反而因为全运他们的话起了几分兴致,加快了脚步,“让许银宗出来见我,不然,我就打进去!”
“大胆狂徒,竟然口出狂言!”士兵的喊话已经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底气足了起来。
薛九源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勾唇邪笑一声,“我不仅言狂,行更狂呢!”
明明可以用速度避开他们,她却真的过起招来。
这些枪杆对于她来说,脆皮得如同筷子一样,一臂砸下,便能毁了一排。
士兵们越打越心惊,敲起了敌袭的尖锐哨音。
薛九源见状,不再和他们纠缠,飞速朝主帐冲了过去,与许银宗撞了个对脸。两人皆是一愣。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起上辈子死前的那一幕,面颊烫了起来。
她忙转过身,掏出先前被许银宗又悄悄留在自己手里的令牌,“你们将军自己请我来的,也没必要这么欢迎我吧?”
一群喊打喊杀正在兴头上的士兵保持站姿势僵住,一瞬不瞬地盯着薛九源手里的令牌,似要盯出个花来。
也有人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不满地质问,“有令牌为何不拿出来,反而要闯营?弄坏我们的武器?”
薛九源哂笑一声,原本她是准备拿令牌出来的,可谁叫这些守营门的人认定了她是个来搞事的呢?她不搞点事,对不起他们的眼神不是?
“不过想看看,西宁侯的兵,实力如何。”她挑剔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不过如此。”
至于武器,就更不过如此了。
士兵们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薛九源看出他们不服,笑意更甚,“一群人都打不过我,有什么可硬气的。我刚才也没出全力,不然,你们身上该见血了。”
她的意思是,她一拳便能打得他们吐血,他们的目光却落到了她身后的大刀上。
对哦,她的大刀都还没出鞘呢!
许银宗眼里藏了笑意,面上淡漠如常,声音一如既往地凉,“离得近时,百般请你,你都不肯来,如今离得远了,你怎么反倒寻过来了?”
薛九源朝他翻了个白眼,甩着油腔滑调,“有人说他是我哥,可是我觉得不对。哪有做哥哥的会对妹妹不辞而别?可见也不是什么好哥哥,让我一阵好找。”